歌聲一起,本來還隻是垂眸的老巫祭臉上露出了幾分傲慢之色。
老巫祭都不敢相信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敢跟他在這片大雪山上爭奪天地的掌控權。
此地是大雪山。
是無數他蒙古信仰浸潤的大雪山。
是他這個長生天祭祀的主場。
如今,卻有人以另外一位神隻的氣息侵入了此地。
老巫祭本來還帶著幾分憐惜的眼神驟冷。
成為祭祀的人本來就是半瘋。
畢竟,任誰還正常的都不會於蒙昧之中窺見神明的真容,更不會見識到神明的諸多力量。
半瘋的人在得見願意接納自己的冕下之後,就會轉變為全瘋。
全瘋之人可沒有什麼親疏之分,更不會遵守什麼世俗綱常。
現在,老巫祭,隻知道眼前難得一見的通靈巫祝並不是自己選定的後輩和傳承之人。
是神敵。
登時,咧開自己的嘴巴,這位常年閉關於大雪山神廟的老巫祭身上的氣息勃發。
“桀哈哈哈,我本來還以為是長生天將你賜給了我。”
“結果,到頭來,原來是冕下想要看一場祭禮。”
雙目赤紅,老祭司從自己隨身的項鏈之上取下了一根剔骨小彎刀。
那因為閉關而沒有怎麼打理的長長指甲不斷刮去那彎刀上麵的鏽跡,將那浸滿了鮮血的凶兵一點點從鏽蝕的終末境地之中拯救出來。
殺氣,如流水一般從這位統領大雪山的一切神異的男人身上流淌而下。
連周圍的風雪都在這個男人下定決心的瞬息帶上了一絲血色。
“放心,按照冕下的禮,你的最終結果隻會由此間群獸所吞吃。”
下意識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老巫祭看向了那些在他的統禦之下來到此地,卻因為他的壓製遲遲不得上前圍攻周通而略顯躁動的野獸。
眸間瘋狂之光愈發強盛。
隻是,到底還是這大雪山的魁首,諸多神異裡的神異。
老巫祭咳嗽了一聲。
本來還在確認老祭司生出了對於眼前此人的敵意之後,準備上前的野獸都下意識抖了抖身子。
緊接著,無論是引領狼群,吞噬著任何闖入此地的無神者的狼群,還是那將一年當成一日,用自己的憨硬生生走上了神異修行的異種白熊,亦或是那振翅之間遮天蔽日,模糊之間恍若大日巡天的金雕王,紛紛收起了自己的爪牙。
老祭司的意思,這些已經生出了智慧的野獸懂。
獸王準備獨自享用!
他們很羨慕。
但是,沒有一隻野獸敢放縱自己的獸性去撲咬眼前的獵物。
他們恭順地等候在一旁,看著那站在他們不遠處的香肉。
如今,他們隻能夠寄希望於完成狩獵的王能夠收斂一下自己的胃口。
多少能夠給他們分上一些。
隻是,就在這些野獸還在思考如何分配周通戰敗之後所殘留的身子的時候,這老巫祭裹挾著血色風雪,恍若一隻猙獰的暴虎朝著周通撲來。
隻可惜,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周通的歌也唱完了。
那雙本來還算是平靜的眼眸之中有黑色在蔓延。
隻是刹那之間,就像是墨水將一切都染黑了一般,周通的瞳孔開始擴張,一點點地將眼白徹底吞沒。
但是,這份霸道到吞沒眼白的黑卻沒有散發出眼前這個老巫祭身上所散發的濃重惡意。
隻有帶著眾生儘數步入死亡的寂滅之意。
隻不過,僅僅是展露出這份真意的一絲一毫,無數的野獸就已經依據自己的肉身本能開始了逃竄。
相對於他們老大所帶給他們的那份絕望,這份將他們引向死亡的坦然更令他們恐怖。
隻是,就在諸多野獸紛紛逃命的時候,他們卻沒有發現,平日裡麵並不會對他們造成生命威脅的風雪大了許多。
而且,不同於老巫祭身邊所裹挾的血色風雪,這風雪是黑色的。
不知不覺間,這片天地,已經被侵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