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是迎了上去。
隻可惜,來人並不歡迎周通的到來。
不,應該說來人手中那已經橫在馬身之上,借著馬力,進一步加速的長槍,足以證明他對周通的殺心。
“周~通!”
一字一頓,咆哮著,武長煜眼神赤紅。
之前的儒家風骨,早就已經被他拋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
自從金兵、元蠻叩關,直入中原,橫渡黃河而覬覦京師,整個天下就已經陷落在了這兩個國度可怕而又凶殘的兵鋒之下。
哀鴻遍野。
屍骨成山。
血流成河。
無數在武長煜腦子裡麵用來描述那可怕戰爭的詞彙用來描述這個時期的大宋都不為過。
而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笑眯眯,準備迎接他的到來的師父造成的。
周通,在武長煜的眼中,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笑眯眯地看待他和弟弟玩耍,完全不顧他們身上的泥巴,將他們抱在懷裡的師父了。
他是已經陷入瘋狂,腦子已經被那渴望膨脹,渴望成長的兵氣所篡奪的瘋狂怪物。
隻有他這個當弟子的人能夠殺死的怪物。
衝鋒!
馬速還不夠快。
在見到已經恢複他真正麵目的周通之後,武長煜就覺得自己胯下這匹算得上是上乘的馬兒的馬力不足。
畢竟,想要破開自家師父的橫練筋骨,更要破開那天生強大的肉身,這隻隻能夠勉強算得上上乘的馬兒的力量是不夠的,哪怕加上他這個從小就在周通的教育之下長大的人也一樣。
但是,他還是想要一試。
裹挾著風暴,甚至一身文氣之中最為具有鋒芒的一部分也開始攀附在長槍之上。
明明隻是一瞬,他就將自己手中的長槍送入了周通的懷裡。
如果是尋常人物,哪怕兵家修行已經到了萬夫長級彆的家夥,武長煜都有信心一槍就將他送入地府。
但是,他看著麵對自己的衝擊,連膝蓋都不願意彎一下,連後退一步都沒有賜予自家弟子的怪物師父,看著自己手中那因為彎曲到極限而寸寸斷裂的長槍,聽著自己身下那匹駿馬發出的沉重嘶吼,還是陷入了沉默。
他從馬鐙之上翻身而下。
躲過了那馬兒因為力量用儘而出現的倒下。
但是,在煙塵之中,武長煜還是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看著那個完好無損,甚至僅僅靠著肉身本能的反擊就震斷了自己手中镔鐵長槍的怪物,深吸一口氣,壓下了心中的躁動。
事到如今,他,必須得承認這個事實,自己說不定真的殺不死周通。
但是,儒有一些時候也是偏執的。
畢竟,當年的孔丘想要推行周禮的時候,即便許多國家根本不願意遵從他的想法,但是,他依舊橫行戰國,四處推行自己的周禮之說。
從根本上麵,儒家就是偏執的造物。
禮,不過是他們心中偏執的掩飾。
當然,這裡是不包括那些腐儒的。
他們根本就是穿上了儒服的豬狗,而非人。
但是,武長煜可不是腐儒。
他是周通親手教導出來的,由兵家的鐵血所淬煉出來的真正的儒生。
文氣勃發之下,哪怕知道自己不敵,他依舊選擇朝著周通揮拳,朝著自己曾經的師父發起最為恐怖的叛逆。
隻是,那孱弱的拳頭在周通眼中根本不算是什麼。
他見到自家弟子已經有向他揮拳的意誌之後,滿意點點頭,抬手將這個小家夥掀翻在地,又看了一眼隨著他衝鋒,但是,始終不見成效,見了自己就已經停下衝鋒架勢的兵丁,這才將目光重新彙聚在了經曆著前所未有的蛻變的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