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完全不顧自己發表了何等暴論的李山行。
片刻後,這位官家看著自己手中那口由自己的儒氣重新鍛鑄而成的軒轅劍,莫名有些惆悵。
“我居然輸給了你。”
說實話,對於這位叛賊說出這般話語之後,他也是比較震驚的。
其他的暫且不說。
清理世家?
世家雖然在李唐的那場黃巢所掀起的浩劫之中幾乎被殺得族滅。
但是,到底還是有幾支支脈存活下來的。
這些年的修生養息之下,他們的存在已經滲入了大宋的角角落落。
除非要花大力氣,大毅力去清理這世家大族,要不然,一旦這些世家大族從戰亂之中緩過神來,即便是這位即將建立新朝的皇帝都要仰仗這些世家的支持。
而且,趙宋皇帝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那些耳聰目明,卻暫時因為廝殺呐喊聲漫天而無法聽清楚李山行暴論的那些將軍、文士。
這些家夥是從龍的功臣。
如果這一次的戰鬥他這個趙宋官家戰敗的話,不出意外,他們就會是在李山行建立的新朝之中新誕生的勳貴。
而勳貴隻需要躲過幾波朝廷風浪,順利將自己的家族延續到百年以上,就成為了新的世家。
雖然這種可能性比較小,但是,或多或少還是有一些可能的。
畢竟,按照以往的情報來判斷,李山行並不是一個飛鳥儘,良弓藏的家夥。
而這樣子的話,這些勳貴就注定在最開始的時候會站在世家這邊。
甚至皇帝自己就是最大的世家。
到時候,清理世家,隻會成為荒唐之言。
畢竟,一個世家的毀滅就會帶來一家乃至更多家的世家的崛起。
也是想到這裡,這位皇帝看向李山行的眼神之中帶上了幾分戲謔。
到現在已經快要一統天下了,還沒有從打天下的將軍的身份之中轉變過來。
“皇帝沒有這麼容易當。”
感慨一聲,完全沒有理會如今劍拔弩張的氣氛,趙宋皇帝舒展了這連日緊皺的眉毛。
抬眉之間,似乎是想到了這位趙宋皇帝發笑的原因,李山行嘴角上翹,露出了跟周通一般無二的獰笑。
“不容易就不去做了?”
李山行手中的長刀反射著煞氣之芒。
他通過目光確認眼前這皇帝並不是他人偽裝之後,那源於周通的刀法就顯露了自己的猙獰。
也是在這個時候,那獨屬於兵家修士的氣息終於揭開了自己的偽裝。
刀兵做肉身的荒龍終於在聞到了神龍的味道之後顯露出了自己該有的霸道之威。
僅僅是將自己的刀從自己腰間刀鞘之中取出,其濃重到足以治小兒夜哭毛病,恍若流水一般滔滔不絕的猩紅之氣就從刀把初緩緩流出。
本來就因為此地是戰場而力量水漲船高的兵家李山行在這個時候發出了獨屬於自己的咆哮。
壓製了整個戰場的廝殺聲。
“吾為李山行,李唐正宗之後,亦為從趙宋手中奪取天下之人。”
帶著濃鬱到了極點的野心。
刀出鞘。
行走霸道的男人堂而皇之地以最為凶殘的刀招劈向那因為敵手猛然發出咆哮而眯起眼眸的趙宋官家。
腥風驟起~
麵對那已經迎麵劈來的凶刀,聞著那戰場上獨有的金屬焦灼之味,趙宋官家如今作為天下正統,雖然失去了絕大部分的領地,氣運神龍已經退化到了蛟龍,但是,正統就是正統,在李山行出招的瞬息之間,他亦拔劍。
儒家所渴求的治世之說,在此地化作了劍招。
“天下大同!”
本無定勢的學說,本無定招的劍法,在此刻卻壓製了那代表著戰爭的李山行的刀招。
那將天下付之一炬,而後於廢墟之上建立一個全新的皇朝的意誌在與天下眾生完全渴求的和平抗爭。
霸道對上了皇道。
刀光四濺之中,李山行額頭青筋暴起。
他多少有一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這位在感知到自己的意誌壓製了李山行而露出淡淡微笑的趙宋官家。
“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要知道,你麵對的從來就不是我一個人,而是我和丞相兩人,是我儒家諸子。”
皇帝承認自己的取巧。
但是,這是戰場。
鬥將雖有,亦有圍殺之說。
更何況,現在他隻是借取了文廟之中諸子留下的氣息,佐以那位以儒道、霸道並重的丞相的力量,暫且占據上風。
思及至此,看著那還在反抗的家夥,皇者的眼眸逐漸冰冷下來,不再願意跟霸者多講什麼。
他想要儘早結束這場戰鬥。
畢竟~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