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注1】
巧慧哼唱起悠揚的曲調,隨著自由的風盤旋而去,劉啟也不由自主打起拍子哼起歌兒,忘了自己方才的疑問。
他唱得越來越自然,歌聲漸漸與清脆的女聲相呼應。
女孩從石頭上站了起來,風似乎越發大了,將她白色的曲裾吹得獵獵作響。
她脫下木屐,赤腳踩在那方巨石上,仰起頭顱,伸出雙手,迎風而舞。
“彼黍離離,彼稷之穗。行邁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潔白無瑕的腳腕上,金色的鈴鐺隨著她舞動的身體與歌聲相和。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女孩瀑布般的青絲徹底披散開來,劉啟本能地伸手一抓,隻見一方素白的發帶正被他牢牢握在手中。
劉啟正糾結要不要還,女孩卻推了推他:“看後麵。”
男孩乖乖轉頭,卻嚇了一跳:“是老虎!”
“還有狼,這下死定了!”
女孩卻從石頭上跳下來,衝離得最近的吊睛白額大老虎撲了上去,劉啟沒拉住,隻好咬牙喊道:“我,我和你拚了!”
邊喊邊往老虎那兒跑,然後就看巧慧從老虎肚子地下鑽出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要和誰拚了?山君嗎?可是你腦袋還沒有他巴掌大欸。”
老虎舔了把巧慧的臉,見巧慧伸手擋住,隻好伸爪又將她扒拉進肚皮底下。
旁邊不知何時圍滿了動物,狼群試探著想要上前,卻被山君呲牙嚇了回去,又不甘心離開,隻好圍著他們打轉。
幾隻金絲猴試探地湊了上來,手裡捧著果子。
山君嗅了嗅,這才偏過頭去,默認他們吸人的行為。
劉啟怔怔地看著這一幕,大腦都不會轉動了。忽然感覺有什麼頂著自己的後背,男孩轉頭才瞧見是一隻四不像,頂著他往前走。
巧慧躺在那兒半天才爬起來:“啟兒快來。”說著拍了拍山君的額頭,那大虎才哼哼了兩句,收起自己的血盆大口。
劉啟恍惚地學著巧慧,躺在山君的腹部,柔軟溫暖的絨毛將他包裹,皮毛的味道莫名令人心安。
“嗯嗯,嗯嗯~”
劉啟側耳聽了下,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巧慧:“這山上還有嬰兒嗎?”
“不是嬰兒,是她。”
巧慧將寬大的袖子打開,露出一個黑白色的大團子。
“這是……食鐵獸?”
“食鐵獸多難聽啊,我們叫圓圓。”巧慧將芝麻湯圓抱了起來,塞進劉啟懷裡:“他媽媽死了,我就托了山君先幫忙養一段時間。”
“山君…是這隻虎的名字?”
“是哦,現在知道為什麼我家裡人都不怕我上山了吧。”
“你是馴獸師嗎?”劉啟說完,又覺得不像,就算是馴獸師也不敢什麼準備都不做和這些禽獸待在一起。
巧慧果然搖頭:“我不是什麼馴獸師,我隻是一個普通人,就像這些動物,也隻是普普通通的動物。今天離開這裡在彆處相遇,他們仍舊是自然的一環。”
“這是什麼意思?”
“就像那隻野兔,它現在可以和狐狸一起待在我身邊,明天或許就會被這隻狐狸吃掉。”
巧慧神色平靜,似乎並不覺得這是一件悲傷的事情,即使那隻兔子剛才給她送來了漿果。
“除了山君、圓圓和霜黛,他們是不同的,你知道為什麼嗎?”
劉啟想了想,有些不確定地回道:“因為,你給他們取了名字?”
“是的,因為我給他們取了名字,從此以後,他們在我眼裡,就和千千萬萬的食鐵獸、老虎、赤腹鷹不一樣了。”
巧慧笑著拉起他的手:“因為他們對我來說就像啟兒一樣,已經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了!”
“阿巧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劉啟也不由露出了快活的笑容,兩個小孩頭抵著頭,看著西墜的太陽,染紅了整片天幕。
………
“我還是頭一次騎四不像呢。”劉啟有些緊張地抓住了羚牛的皮毛,將背簍反背在胸前,阿巧坐在他後麵。
“沒事,我已經坐過很多次了,它們走得慢,而且很穩當,就是傻傻的,有時候不知不覺就走偏了。”
兩人一路說著話,劉啟很快便適應了,不知不覺這隻四不像果然偏離了道路,巧慧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地圖,手上瞧瞧控製著四不像漸漸走到了一戶人家門前。
“唉?這是走到那兒去了?”
巧慧拍了拍劉啟的肩膀,男孩回頭看了看這屋子更加疑惑:“你都不知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之前從沒發現這山上竟然還住了戶人家,”巧慧扒拉著劉啟的胳膊探頭探腦,“你說咱們要不要去看看?”
“天都這麼晚了,咱們還是趕快下山吧,你大哥他們該等著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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