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四,不管多遠的諸侯王,也在這一天緊趕慢趕進了洛京。
十月初五,碧空如洗。
一大早,早起的小白打坐到一半,就被童明喊停中斷了。
童明從他五歲以後就跟在他身邊,一向不會乾預他的事情,隻是今天要祭宗廟和天地,這樣的大事容不得一點出錯。
小白脫了外麵的青色常服,一旁的小黃門立刻接了拿下去,童明和重山親自拿起冕服給他換上。
晉屬金德,尚白色,天子的冕服也是在潔白的絲織物上,用金線繡上日月星辰、山川龍獸等不同的“十二紋章”。
衣服穿好了,另有人給他綰發戴上冠冕,配上不同玉器裝飾。
和記憶中老家曆史上黑色冕服截然不同的白色冕服,看的小白感覺挺有意思的。他看見他這輩子的爹穿過也看大侄子穿過,自己還是第一回穿上。
每當他覺得陌生的時候,衣服上的十二章紋,頭上的十二旒冕冠,身上的各種不同形製的玉器又讓他熟悉。
這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在他記憶逐漸恢複以後,已經經曆了十多年了。
等童明提醒他已整裝完畢要去宗廟了,他回神一動,身上的玉佩就叮咚作響。
靠著在修仙界的多年生活經曆和年少時的仙君夢想,儀態氣質這塊小白一直拿捏得死死,讓曾經五歲的大侄子也深信不疑他真能修道成仙。
現在換上一整套冕服,雖然在外人眼裡他的舉止挑不出錯,但是累贅的玉佩和遮住眼睛的旒珠挺讓他不習慣的。
算了,忍一忍,修道之人什麼都要嘗試,今天過了就不會穿這身衣服了。
皇帝登基要祭拜天地人,人指的就是祖先。
小白記憶中,家裡的也有祭拜,過年祭廟,冬至祭天,夏至祭地,順序是先拜天地再拜人,但是這裡的順序是人、地,最後天。
年齡都沒有十八的青年穿著白色金紋的十二章服,頭戴十二旒冕冠,踩著石階正中央走上宗廟大殿。
群臣走在他的身後,安靜肅穆。
按照定好的禮儀祭拜晉家先祖,對小白來說問題不大,也沒什麼心理負擔。
先是對著牌位三鞠躬行禮,再拿著玉圭三行揖禮。
他還是對家的記憶太深刻了,身份認同始終是炎黃子孫,是漢人,是唐人,長到現在也沒怎麼和外界接觸,對晉人沒什麼認同感,但對大侄子第五求定算是感情很好。
也因此在給酒爵倒酒,在祭案上擺祭品點香燭的時候,他心裡想的都是大侄子。
後麵背奉常官員撰寫的祭文,他也沒什麼彆的感受,最後三行揖禮出來,結束祭祖。
看著他的背影,現在的諸侯王,昔日無論母家顯赫程度還是受武帝重視程度都遠高於他的兄長們,一個個心裡都不是滋味。
普通貴族都能過年祭個祖,他們這些諸侯王都姓第五,但是被武帝封到了外麵,沒有皇帝命令不得回京。
雖然能在封國裡立廟祭祀先人,但他們的祭祀肯定比皇帝的祭祀等級遞減,也算不得正經祭祀。
就和兩年前看著侄子在他們麵前祭祀一樣,曾經沒入過眼的弟弟,現在壓在他們麵前。
低下頭,心裡不平的諸侯王掩去眼裡的心思,挨個上去按禮祭拜。
等官員們也依次對著大晉宗廟行完禮,一行人馬不停蹄去北郊的方丘祭地,又去了南郊圜丘祀天。
比起貴族都能祭祀的先祖,隻有皇帝才能祭祀的天地規格更加大,禮儀也更完整。
這不隻是天子作為神聖之人去和天地溝通的禮儀,更是天子有彆於貴族的權力彰顯。
伴著莊嚴的樂聲,第五小白緩緩登上三丈高多高的圜丘,燔柴爐內升起煙火開始迎神,他上去行跪拜之禮,獻上玉、帛。
奠完玉帛後又是複雜漫長的祭祀步驟,在群臣的矚目之下,整個繁瑣複雜的儀式他都做的準確無誤。
登基必須要祭天,每年冬至的祭天也必須要進行。
其實一開始小白又想著登基的日子就放在冬至的,冬至誰能說不是個好日子,一起了也省的一個月弄兩次大儀式,怪麻煩的。
但是管禮儀的奉常堅決反對,過來找小白核對流程的宗正也是立刻就阻止。
他們都覺得什麼都能省,這個就是不能省。
從周開始冬至那天祭天就是定下來的規矩,必須要祭。登基那天也還是要祭地和宗廟的,寧可祭天多祭一回,這兩個也不能和冬至撞了。
他們一個比一個在意,盯著皇帝,態度堅決的勸他打消這個不合禮的念頭。
小白心想這麼麻煩折騰人的禮儀,我是真的不怕累的,既然你們也不怕,那兩場就兩場吧。
站上圜丘,感受到來自這個世界不可言說的力量後,他的平常心收起,認真了起來。
在鐘鼓樂聲下,他規規矩矩按照原定禮儀祭祀,禱告之時心裡默默詢問。
在嗎,請問是這個世界的天道嗎?
感受到某種靈魂之上某種聯係的加強,他立刻問道:這個世界是隻有我一個會修仙的嗎,我還能飛升回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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