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各地域之間不太流通,六國都有自己的官話,地方還有方言。
晉一統天下以後,自然也是要做點文化上的推廣工作。
在最優先改變的語言文化上,一開始當然也是有過書同文,要統一晉文和晉字的。隻是這個才提出來,就有不少人提出了反對,最後斟酌下,武帝做出了另一種選擇。
他選擇了所有人都接受度最廣的周作為晉的文化代表,要求所有的官員、貴族,朝廷的公文奏報都必須使用周的文字,說的話也必須要用曾經周的洛邑雅言,還為此遷都洛邑,改洛邑為洛京。
他沒有強製諸國使用晉的文字語言,但是想要進入朝廷的,那就自己主動改變。
有權力的誘惑,再加上語言文字選的也不是晉的,而是周的,大家就也都更能接受。
畢竟就算周室衰微,在諸國裡日子越混越差,大家對他表麵上的尊敬都沒了,那人家也是周氏。
正經貴族們都學過洛邑雅言,學過周文字,現在諸國的文字也都是周文字的變種,比起都變成學晉,折中一下選擇周,所有人都默契的讚成。
隻是貴族階層原本說雅言,後來各國發展了自己的方言,但曾經被叫做“野人”的庶民,那是一直都隻說地方話的,還是諸國混戰百年的時候因為征戰的原因,各國方言才變成貴族和庶民都會說的話。
但是雅言,是隻有貴族,和洛京附近的人才會說的話。
這十歲不到小孩被姚章一說,也不怕人,挺起胸透,驕傲道:“我甘崇可是陛下都誇過聰明的,唱這陛下教我們的九九歌,說幾句雅言有什麼”
他周圍其他小孩也紛紛跟著給他助威,看著這群孩子瘦巴巴的臉上亮晶晶的眼神,姚章也不由得一笑。
“那陛下交給你們的九九歌,你們是全都會了嗎?都會唱的話,我就給你們一人一枚銅錢。”
說著,他從腰上取出一個繡囊,眼前八個孩子,他就從裡麵倒出八枚銅錢。
“但是如果有人唱錯了,那我就隻給唱對的人。”
一枚銅錢可以買兩鬥粟,在物流不發達,商品經濟也並不發達的晉,家裡平時都是以物易物的孩子們連銅錢都沒見過,此刻見到了姚章手裡的銅錢,一個個瞪大眼睛。
孩子們也沒有貿然就接受姚章的條件,反而是互相對視幾眼,最後還是那個年紀最大的孩子做了決定。
“那我們就一起好好背!”
“夏至入頭九,羽扇握在手;
二九一十八,脫冠著羅紗;
三九二十七,出門汗欲滴……”
孩子們的聲音清脆高亮,唱出歌謠來時,一張張臉上神采飛揚,姚章看的就心生歡喜。
無關身份地位,他作為一個尋常人,見到這樣機靈有活力的小孩就是不由開心。
隨著孩子們把《夏九歌》、《冬九歌》一一唱出,認真聽內容的姚章不由的陷入沉思。
這些數九歌讀起來朗朗上口,內容簡單有趣,孩童也能在遊戲中學會,說上幾句洛京雅言,學一些簡單的算數。
而最後的九九歌,直接就是一首乘法口訣了。
九九乘法對貴族來說並不是什麼很稀罕的學說,但是對沒有受教育途徑庶民來說,它很稀罕。
學了這個,以後庶民的生活遇到的計算問題,它就能夠發揮出重要作用。
這樣一想,姚章就發現歌謠口訣這些東西,在普及教育和基礎文化知識上,似乎能起到很好的作用。
九九歌是生活、時令和計算的表現載體,但是其他的東西也可以借用這個載體,比如基礎晉律、曆法。
雖然他溧陽學派核心觀點是民貴君輕,更強調君王與百姓都應該儘好自己的責任,尤其君王不能先無道,但姚章本人對上雍學派的某些觀點,也是認同的。
上雍學派認為,人生來就是愚昧無知的,無論君王百姓,都是教育才讓他們開始漸漸成為了人。
百姓受的教育少,就更愚昧無知,君王受的教育多,就英明果決。
他們的學派理論也遭遇到了不少學派名人的圍攻,比如為什麼受到最多教育的君王,也會出現昏庸無能還殘暴的人這一個論點,就足夠引起許多爭論。
曾經上雍學派的人去到鄭國,鄭王就認為自己的道德學識來不是來自教育的比平民多,而是因為他是姬姓,生而高貴。
但上雍學派的伏先直接就當著諸國大臣的麵駁斥他:姬姓諸侯王那麼多,為什麼現在就剩下幾個姬姓的國家了?光是鄭國,現在的朝堂上,姬姓大夫也不少,他們有些人比大王您還聰明,有些人蠢鈍不堪,高貴的姬姓那麼多,這如果不是教育的問題,大王您覺得是什麼問題?
貴族君王們不喜歡上雍學派無視血脈的唯教育論,其他學派也不喜歡上雍學派一切都往教育上推,不過對於百姓因為受教育少才愚昧無知這點,姚章深以為然。
讓一個國家都是賢良人才不可能,大家什麼身份各司其職還是這時代普遍的觀念,但是如果人人都能更懂些道理,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那國家的安定就能很大程度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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