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一定是在開玩笑吧。”
孫令暻還抱有一絲慶幸。
他覺得自己也算是從薊州舊跟著陛下,不能說是陳冬這種近臣、老臣,夠不上張宏、田旻這種外戚,但也勉強能算得上陛下即位之初就籠絡的年輕人才,全新班底。
自己就算夠不上經世之才,一個人才還是能算得上的吧。
這樣一個人才,英明的天子不至於讓他去做挖糞坑的事吧。
然而小白很認真的看著他,“孤是認真的。”
直接違抗聖命孫令暻是不可能乾的,他考慮怎麼裝暈比較自然,可到底還是想知道天子是為了什麼。
“陛下想讓我去做的這個,到底是……”
浪費時間、資源和民力的奇觀,陛下向來都是沒有興趣的,他肯定是有原因的。
小白:“漚肥、燃料,最重要的就是這兩項。”
孫令暻委婉道:“漚肥以供農桑所需,陛下遠見。可臣從未聽過,這些東西還能做燃料。”
除了牛糞。
“你認為孤在信口雌黃,何不一試呢?”小白循循善誘,“反正地點在長安,除了少數幾個人,沒人會知道,失敗了也不丟人。”
“陛下,這事您可以找很多人做。”孫令暻也想不明白,彆管這事有多離譜,天子想做還能找不到人嗎。
“這事有點危險,必須要一個安全意識足夠強,足夠細心,對材料對工程有了解的人才能做。”
小白也不瞞他,爆炸的沼氣可不是開玩笑的。
“孤會和你一起,教你沼氣池形成的成分、原理,你知道的,這事孤不能直接參與,隻能找信得過的人。”
玩點泥巴燒陶瓷已經讓朱平看了發出尖叫了,要是自己真的親力親為督辦沼氣池,公孫丞相都會把穆王孫拉著一起去長安,跪求他不能太沒有君王模樣。
所以這事必須要找信得過的人來做,他在這人背後教他、跟進試驗。
伊平、周祀和奇水弟子們在雲中,柳珀和大部分魯氏子弟在蜀地,王歸、張巍在修路,楊德要守著玄雍宮,陳冬和劉德那是負責護衛……還想找不會嫌棄,並且對化工學很有興趣的,手邊確實就是孫令暻了。
孫令暻:“……”
陛下有自己動手乾的心,這很好,不過當朝天子,他當然不能自己乾這事,孫令暻理解。
看在自己也算是陛下可信之人的份上。
“陛下,我們什麼時候去長安?”
孫令暻屈服了。
小白:“三日以後,你今晚就可以收拾東西了。不過明日,隨孤去一趟學宮。”
看看能不能再撈點人。
第二天,洛陽學宮。
所有學宮參與編書事業的人都踩著時間,匆匆往學宮中去,走的過程還必須保持君子風範,半點不能失儀。
沒辦法,他們現在有了被朝廷任命的祭酒——魏驍。
從前孫令暻和張宏一起管事的時候,學宮也有規章製度,但隻是大致守則,比如隻要早上不遲到,光著膀子赤著腳踩點到都沒人管你。
但現在換了魏驍,他第一天來這裡就用自己的紮實廣博的才學讓學宮中人沒了挑他刺的理由,第二天就給學宮列了規章製度,就取名為《學規》
有違反者就罰,從灑掃學宮到站在門口倒背《學規》,是從最後一個字開始的那種倒背,都是傷害性不高,侮辱性極強,一下就能讓你在學宮出名的懲罰。
《學規》是魏驍第二天掏出來的,不管是不是他前一天連夜製定的,總之當天他有把學規給在場大賢們傳閱,有人反對那就和他辯論,弄到基本無人反對後就開始強硬實施。
在這壓力下,短短三日時間,這些士人就撿起了自己的禮儀,哪怕腳下生風,上半身依舊看著不急不緩。
這變化沒人能比孫令暻更有感知了,他瞅了兩眼,對身旁的天子吐槽道:“陛下選的這個祭酒,真是個能人。”
認真的,不是瞎誇。
魏驍能樹立起他的權威,天子的任命是一方麵,他那讓人無可挑剔的學識才是關鍵。
隻想著不能遲到的士人也有注意到孫令暻,匆匆對他抬手一揖就路過了,沒時間和他多聊。
就算有祭酒了,孫令暻也還是學宮的人,大家對他態度不會變太大,而且不少人在魏驍之後深刻體會到了孫令暻的好,態度難免好些。
還指望他能留下來,在某些事情上攔一攔魏驍呢,誰沒事會得罪跟他們不走同一賽道的孫令暻啊。
匆匆路過的一個青年也是抬手一行禮,忽然看見了孫令暻身旁的小白,眼睛都瞪大了,立刻停下來躬身長揖。
“瞿東辰拜見陛下!”
除了後麵被舉薦進學宮的幾位大賢和考進來人才,前頭的大賢及其弟子們以及招賢令召來的賢才,基本都是見過天子的。
彆人一時沒認出來天子,他,瞿東辰,招賢令第一位的幸運兒,那必須要能認出來。
小白也想起來了這人是誰,“起身,你有要事就去,不用在孤這耽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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