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枯坐良久,終於在夜色破曉前霍然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他能想通然後放棄糾纏是最好不過,程麗略睡了會兒就被林夫人喚起來紡布。
如果早知獲得安穩生活的前提是失去睡懶覺的權利和悠然自得的米蟲日子,程麗一定會認真考慮過後拒絕。
但是現在已然住進了林家,再貿然搬出去豈不是打了林夫子的臉?
所以程麗隻能每日天剛蒙蒙亮就起床陪林夫人織布,對,沒錯,織布。
林夫人大字不識,年紀大了做不了女紅,又不願出門與那些村婦嘮嗑閒聊,便每日都呆在家中織布。
上了年紀的人覺都少,林夫人也不例外。可問題就在於林夫人熱情洋溢的要教程麗織布,程麗推脫不過,隻好跟著學了起來。
自此之後,程麗失去了睡懶覺的自由。
不過每日有點事情打發時間也好,漸漸的,程麗織布也織上了癮,甚至把織出來的布給嫂嫂和吳掌櫃也送去了兩床。
如意閣生意一如既往的忙碌,程麗抽空去看了賬本,可能是借了學子考試的春風,如意閣的收益比之上月翻了兩倍。
錢莊裡足有上萬兩白銀,可見穀雨林說話算話,把鋪子送她後,再也沒有動過如意閣的銀子。
她如今手裡有錢,也數次和嫂嫂說過可出錢買個院子讓她和胡均住的舒服些,楊柳都拒不肯收。
轉眼間,已過去半年,她已許久不曾見過胡均,說來也巧,每次去拜訪嫂嫂時,胡均總是不在。
石頭個子長的極快,已到了她胸腹處,自那次陸敏之離開後,他也未曾再現身。
程麗望著屋內厚厚一摞布匹哭笑不得,不過半年,她竟紡了這麼多的布,總算知道林夫人整整一間房的布是從哪兒來的了。
此時已是盛夏,程麗嬌氣的很,既畏寒又怕熱,故此她房中早早就用上了冰,夜裡也不耐煩穿許多,隻穿了自製的小背心和小內褲睡覺。
這日吃罷早飯,一臉倦容的林夫人道,“麗娘,待會你陪我出去一趟吧,我這眼越發不中用了,近來看什麼都是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待會你幫我看著點人。”
程麗對此也勸了無數次,“織布費眼睛,早說了讓你不要不眠不休的織布你偏是不聽,如今眼睛熬壞了以後還如何照顧林夫子。”
林夫人也後悔不已,“我日後再不紡布了,都留給你紡。夫君老家有個後生今日到偃月城,夫君讓我帶著仆人去迎迎,索性你也無事,不如陪我一起去。”
程麗自然點頭,她成日困在家中織布織的是頭昏眼花,眼冒金星,能出去鬆快鬆快也好。
林夫人在馬車上和程麗大致說了情況,這位林夫子老家的後生,本是要來參加去年的秋闈,孰料路上遇了劫匪,被搶了銀錢不說,還傷了身子,身邊小廝被賊寇抹了脖子一命嗚呼,這後生受了驚嚇足足養了大半年才能下床。
幸而他身上有路引和趕考的文書,當地官府托人往他老家傳話,老家又派遣了書童給送了銀子,這後生和書童兩人不敢再走陸路,乾脆走了水路來偃月城。
碼頭上,各色船隻都運滿了貨物,扛麻袋的苦力漢子個個低頭乾活,累的直不起腰。
亂中有序的碼頭人頭攢動,熱鬨非凡。
程麗穿著單薄的夏衣,前凸後翹的好身材一覽無遺,再兼之她麵如桃花,美豔動人,身上自帶風情,讓碼頭上的勞苦漢子都看直了眼。
程麗被看的心裡直發毛,她用帕子捂住臉,緊緊跟在林夫人身後,一步也不敢亂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