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早前的猜測沒有錯……
如她所想,原身這一生,實在過於可悲了些……
想到數日前,原身還在仔細翻閱著曆年賬本,拖著這幅疲憊的身子也要將父親交代下來的任務一一核算清楚,就為了為娘親,為上頭兩位姐姐,為了她們這一脈能在府上能有一爭之地。
安寧嘴角不覺勾起了一抹諷刺。
***
“嗚嗚嗚,宿主,小姑娘,還有宿主你也太可憐了吧!”
這可是親娘啊,想想剛才自家宿主看到藥方時的反應……
青天白日的,統子下意識打了個激靈!
話說虎毒尚且還不食子呢,難為狗子實在想不出,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娘。
眼睜睜看著親生閨女日複一日提心吊膽的受罪也就罷了,如今竟然想要再度推上一把。
識海內,某隻茶杯犬哭地一把鼻涕一把淚,末了還不忘巴巴地問上一句正靠在榻上閉目養神的自家宿主:
“宿主,這下你可要怎麼辦啊!”
話說這具身體今年眼看都要十五歲了,馬上就要成親的年歲,屆時壓根兒瞞不住什麼。
不說隔壁那位虎視眈眈的江氏母子,還有正院暗戳戳想讓自家宿主讓位的親媽楊氏,親爹又是個靠不住的……
自家宿主這可咋辦啊!
“要不宿主你再努努力,爭取奪了渣爹的生意?”
話說有錢就有話語權,屆時整個楚府都在自家宿主手中。
還不是想乾什麼乾什麼?
安寧:“……”
算了,自家阿統這腦子,就……也挺好的……
起碼不那麼讓人操心就是了。
瞧著鏡中麵容蒼白,眉間卻自帶清俊的少女。
掌控財權,安寧忍不住噗嗤一笑,若是這具身體確確實實是個公子,或者這個秘密無人所知,篡個位而已,還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自然無可厚非。
但現在……
想想至今還攥著自個兒所謂“把柄”的楚夫人,安寧忍不住輕嘖一聲。
篡位,篡來給某些人做嫁衣嗎?
起身從一旁的書架上拿起一本史冊放在手中,安寧徑自靠在榻上,悠閒地看了起來。
有賴原主小姑娘是個切切實實上進愛學之人,屬於原身的小書房內,不說賬冊本子,各種經史子集也並不少上什麼,密密麻麻堆了一整麵書架牆。
安寧很快就能從中尋到想看的書目。
統子:“………”
餘下的日子,幾乎出乎楚府上所有人預料,這位向來好強,常日裡一刻也不願浪費的大公子竟然當真地開始休養了下來。
每日除去練字看書外,偶爾還會在院子裡散散步,美其名曰鍛煉一下身子。連院裡的小廚房,這陣子也都開始忙碌了起來。
不說府上其餘人有多吃驚,就連原身的祖母,楚老夫人都特意遣人來問了好幾回,直至確認自家孫兒的確無事,這才勉強放心下來。
半倚在黃花梨木軟榻上,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一臉訕然的李二家的,聽出對方的意思,安寧也沒有拒絕,隻隨手指了指一旁侯著的春蘭:
“這些原就是父親交予我處理的,既然母親想要,隻管拿去便是了!”
“公子,夫人她也是覺得公子這些日子實在辛苦了些……”
明明早前這人說話的語氣同平常仿佛,但不知為何,徐媽媽突然覺得身後莫名有些發涼,忙不迭地彎下身子解釋道。
期間還自以為小心翼翼地看向眼前之人。
安寧卻是看也沒看眼前這人一眼,隻兀自翻閱著手中的書冊。
作為楚大夫人的心腹,當年親手將原身接生出來的人,對於這具身體的身份,對方自然也是知曉的。
甚至這些年更是不止一次對原身訴苦,無非是當初的處境多麼艱難,夫人又是如何不得已。
以原身小姑娘的聰明,她知曉對方的意思嗎?
自是知曉的,但怎奈原身實在是個良善的小姑娘,縱使如此,她依舊能共情母親的處境,體諒對方的難為。
可惜了,如今的安寧卻沒有半點心思。
得不到想要的反應,這位老嬤嬤隻得閉上嘴巴,再次抬頭看了來人一眼,這才小心翼翼地抱著抱著手裡賬本訕訕離去。
“宿……宿主,你就放任這人把東西都拿走嗎?”
瞧著對方離開的背影,統子有些不敢置信道。
要知道裡麵可都是下一代家主才能接觸的核心生意,真就給了那不是便宜她們了嗎?
楚家這麼大家業呢!
說來宿主渣爹這人雖渣了些,但這些年來對原身這個嫡長子還是頗為看中的,看模樣也是真的將原身當作繼承人培養。
這一點就連二公子楚子旭都沒有的。
對統子這些天真的想法,安寧隻輕笑一聲,不置可否:
“東西我願意給,但能不能接住就不是我說的算了!”
“等著吧,後麵咱們且有的是熱鬨瞧呢!”
翻閱著手中的紮記,安寧眼中不覺帶上了幾分笑意。
統子:“………”
這麼坑的開局,宿主居然還能高興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