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不冤枉的暫且另說,反正這屁大點兒的房間,嗆人的煤煙味兒,安寧也是真的嫌棄。
作為一個最低等的庶妃,院裡的其他灑掃不算,就連身邊貼身伺候的宮人,目前也隻有香珠一個。
好在那位名喚綠綺的宮人來過後,許是覺得這位病怏怏的主子還有些前程,最近倒也勤快了許多。
加上那邊兒時不時送來的東西,這個冬日好歹不算太過難熬。
冬去春來,轉眼就是數月過去。
窗外的梨樹初綻了些許嫩芽,晚間時分,安寧正坐在桌前,對著手上的字帖磕磕巴巴地練著字。
春分時節,天還是有些涼意的。初初進來的香珠見狀,忙不迭地將手上剛折下的杏花枝擱下,腳步飛快地從內室拿來厚實的氅衣。
末了又上前小心翼翼道:
“主子,這外頭眼見要下雨了,涼地呢,您這要是凍著可不好了!”
瞧出對方的忐忑,安寧也沒有為難的意思,隻微微點了點頭,香珠鬆了口氣,這才小心翼翼上前,將繡有玉蘭飛蝶的緙絲大氅披在了自家主子身上。
新貢上的雲錦流光四溢,映著外間如火一般的晚霞,愈發襯地人不似凡塵之人。
在辛者庫蹉跎數年都能有那樣的容貌,如今各種好東西養著,容色隻會更甚……
然而看著眼前的自家主子,香珠一顆提著的心卻怎麼也放不下來。
唉,這麼美的個人,怎麼偏長了張嘴……
須臾,許是見今兒對方心情還算不錯,香珠這才繼續捧著熱茶小心翼翼地上前:
“主子,萬歲爺繼位多年,威嚴深重,雖往日待後宮眾人尚算溫和,您也不能太過隨意了……”
其實有時候不會說話閉上嘴,也是可以的。
可惜這話實在不好宣之於口。
看著自家主子抿著茶水,一副我知道了的敷衍表情。
強撐著還算得體的麵容,香珠心下又忍不住唉聲歎氣。
安寧:“……”
“行了,你家主子我,是這麼沒分寸的人嗎?”
繼續低頭“欣賞”著好不容易學成的自跡,聞言安寧頭也不抬道。
身側小宮人剛想說什麼,然而很快,門外一位熟悉的小太監就堆著笑走了上前,同一時間帶來的禦前伴駕的旨意。
香珠:“???”
其實同樣無言的還有彼時的梁總管,聽著內室傳來熟悉的交談聲,伴隨著棋子落盤的聲響,梁公公眼皮子下意識抖了抖。
並發出了同之前香珠一般的歎息聲:
唉,衛主子好美的個人,怎麼偏長這麼張嘴呢!
直至奉茶之際,親眼看到自家主子麵色與往常無異,梁內侍這才狠狠鬆了口氣。
偶然間瞥到這一幕的安寧:“……”
麵不改色的將手中黑子落下,利落的廢掉對方大半退路,安寧不由無語凝噎,忍不住抬眸看了眼對麵之人:
“妾身有這麼嚇人嗎?”
您身邊奴才就這麼點兒素質,當然許是也覺得不妥,也或者被人勸多了,最後這一句話到嘴邊,又被安寧給生生咽了下去。
然而康熙什麼人,打小看人眼色如同尋常的主兒,怎麼看不出對麵之人的未竟之語。
目光在已經隱約看到結果的棋麵上看了一眼,隱隱生起的不悅又在觸及對方如玉的麵容後便做了些許笑問:
手中十八子不覺甩出些許弧度。
“聽說阿寧之前倒也並不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