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安寧心道:
答案不是其實已經很明顯了嗎?
原身雖是閨中女子,又是個隨性散漫的性子,於後宮之事未有太多了解,然而隻看大姐入宮後,多年來卻遲遲未曾往家中傳出過絲毫消息,便知曉其處境不佳。
雖說其中也有伯府式微,早早沒了威勢,不被真正的貴人看在眼裡有關。
但當今後宮並非沒有出身不高的寵妃,隻看人家什麼待遇,不說恩澤母家,逢年過節召個人入宮說話也不算難吧。
然而以上這些全都沒有。
最開始家中還難以相信,美貌才氣品性樣樣皆是上等的大姑娘竟然在宮中這般輕易的沉寂了下去。
然而時日久了,就算再傻,府中所有人也都知道大姑娘怕是沒了前程。
也是自此之後,原身的課業也開始繁重了起來,琴棋書畫,品樂鑒賞,之前靠著撒嬌就能躲過的刺繡也不再管用。
早前欲要張羅的親事也再沒了影子。
一直到原身十七歲那年,原本聽到大姐懷孕的消息,闔府尚還未高興多久,大姑娘莫名流產的消息便傳了出來。
再之後,便是驚天的噩耗……
毫無意外,原身這輩子的願望很簡單,就是保住家人,尤其是幾個姐妹,如果可以,不要再讓大姐姐去趟宮中這趟渾水。
至於罪魁禍首是誰,前世究竟發生了什麼,原身當然也想知道,但跟一家子平安相比,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咦,看樣子,原身她竟然沒有遷怒大姐嗎?”
聽到自家宿主的解釋,統子不由有些疑惑的問道。
要知道如原主這種女流之輩,不說旁的,流放路上有多可怕,若非小姑娘自獄中便被老鼠咬到,生了重病,死的早。恐怕後麵隻會更慘。
姨娘和弟弟也沒落到好,它以為,正常人不說恨,起碼也會遷怒吧!
但是就原身願望來看,卻好似並沒有責怪怨憤之意。
萬一真是周大姑娘當真行差踏錯,造成這場悲劇呢?
“因為原主心裡明白,無論是她,還是大姐都並沒有選擇的餘地。”
她又為何要去遷怒一個身不由己的人?或許痛苦之際短暫會有一些,但也隻是轉瞬即逝罷了。
許是為著這份難得的豁達,安寧眼中不覺帶了些許笑意:
“宮中是什麼地方呢?看上去是最接近權勢,最為榮華富貴之地,但實際上呢,不說各種勾心鬥角,狠辣算計,森嚴製度下內裡的枯燥與孤寂就能硬生生將人折磨瘋。”
若不然就問白頭宮人這個故事是怎麼流傳下來的?
不說旁的,上上輩子,她還是手掌宮權,地位淩駕於眾人之上的貴妃,皇貴妃。每年還有大半兒時間呆在行宮,又或者天南地北各處去浪。
就這,她也並不覺得宮中是什麼好待的地方。
四四方方的天,規矩到刻板的一切,瞧著便叫人心生煩悶。
更遑論一個背負著家中期望,在宮中艱難求存的十幾歲少女?
“不說旁的,在家中是金尊玉貴的大小姐,到了宮中卻是要動輒卑躬屈膝,小心翼翼的低等嬪妃,交自身安全都保障不了。”
就問這落差,誰能輕易接受?
在原身心中,她沒有經過大姐姐的種種辛酸苦楚,不說以大姐姐的周全,不可能如此行事,若當真萬分之一的可能,是大姐姐行差踏錯,那隻能是宮中過於耗人。
將原本溫婉謹慎,從來以家中為重的姐姐逼成這種模樣!
就算要恨,真正該恨地,難道不是非要將女兒送入吃人後宮的始作俑者嗎?
明明這個時代男子能走的路,能見到的東西,享受的資源與便利那麼多,卻偏將一家子的前程係在一個十幾歲少女的裙擺之上。
賭徒既要踏上賭桌,總不能不承擔任何風險吧。
沉默片刻,安寧複又輕笑:
“話說阿統,你不會真以為這時代的貴女們,都挺樂意入宮的吧?”
係統:“……”
沒有理會某統的沉默,拉好幃帳,確認外間無人後,安寧很快嘗試著入定,運轉功法感受著周遭的靈力。
好消息,雖然仍舊稀薄的很,但靈氣好歹也是有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