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什麼,總歸一道在這兒呆了幾十年。本宮隻想在最後,見一見故人罷了。”
迎著眼前人明顯無語,隻差沒說你是不是病昏了頭的表情,周皇後突然淡淡笑道。
安寧:“……”
行吧!
仿佛隻是臨死前隨意閒聊。
一直到離開前,坐上暖乎乎的軟轎,安寧整個人麵兒上都是懵的。不過到底不是大事兒,很快便就又拋在腦後。
等蕭祁緊趕慢趕從勤政殿趕過來時,安寧已經愉快的吩咐人備上水,花瓣,還有之前的香膏,美美泡起了湯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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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儀宮後殿,早前便已經特意起了一方墨玉浴池,雖說不比溫泉彆宮的寬敞舒適,卻也差不了多少。不能出宮時,這裡還是湊活一下的,何況之前那味道,嗐!
“月兒……”
拉著人從上到下瞧了個遍,待安寧沐浴結束後又特意拉著不情不願的某人,請一眾太醫細細把了脈。
得到答複後,緊緊將人抱在懷裡,蕭祁這才狠狠鬆了口氣,末了還不忘問道:
“月兒方才在皇後那兒,應該沒用什麼東西吧?”
哼,足以容納兩人的軟榻上,懶懶窩在對方懷裡,安寧沒好氣的伸出指尖,往對方腰側戳了幾下:
“我有這麼傻嗎?”
“哼,本宮這麼漂亮,這麼好,鐵定讓人嫉妒死了。”在彆人那兒用東西,想也不可能好嘛!
哪怕並無太多惡意的皇後也一樣。
“是是是,月兒最好了……”
瞧著懷中人格外理所當然的表情,蕭祁鬆了口氣的同時複又忍不住想笑。
隻在懷中人看不到的地方,蕭祁眸中驟然閃過些許狠戾。
同一時間,含章殿。
見自家娘娘並未做出不理智的行為,一眾宮人同樣狠狠鬆了口氣:
“娘娘,您沒上當就是了,要我說那些人,包括齊美人就是不安好心!”
什麼陛下日後必然會立貴妃為後,不說真假,就算是真,都日後了,跟自家娘娘又有什麼關係?
好歹……自家娘娘在時,永遠是金尊玉貴的皇後就是了。
隻想想這些年,這空蕩蕩的含章宮,老嬤嬤眼中還是忍不住黯了一瞬。
尤其看著眼前主子愈發消瘦灰敗的麵容,有那麼一瞬間,章掌事甚至忍不住想:
反正都最後時日了,娘娘能不被家族名聲所束,放縱一把,隨心些也是好的。
而不是這一輩子,一輩子為了所謂家族,幾十年如一日撐著一張溫婉端良,不嫉不妒的皇後假麵。
“娘娘!”想到這裡,章掌事忍不住忸哭出聲,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幾乎哽咽著道:
“若是娘娘願意,奴婢……奴婢願萬死也要娘娘達成心願。”
似是瞧出了對方的想法,病榻上,周皇後卻是突然轉過頭去,輕輕笑道:
“你啊,又是何必呢,你我都知曉,這後宮,無論有沒有貴妃,其實都沒有區彆不是嗎?”
“在明知表弟滿心不滿,家中依舊執意送我入宮,姑母依舊執意強逼時,本宮的結局便已經注定了。”
與旁人無尤。甚至某種程度上她還要謝謝貴妃,若非那個人是她,以表弟的性子,她也未必能保住皇後之位至今。
至於溫婉端良,不嫉不妒!
這張麵具也沒什麼不好,至少在死前的那一刻,依舊保住了她皇後的位置。
成了已經徹底敗落的周家,她的弟弟妹妹又一護身符。
隻可惜,這幾個字,她終究沒做到。
怔怔的看著窗外逐漸透來的些許微光,周皇後突然有些悵然道:
“其實那一日,不止那位齊美人,本宮的嘴臉也一定很難看吧!”
“娘娘……”
細細為人喂了藥,不知過了多久,內殿,章嬤嬤這才小心問道:“那皇後娘娘您今日?”
章掌事剛想問為何非把人請來。
卻聽下一刻,床榻間,那位蒼白羸弱的人卻是突然笑道,帶著這張臉少有的玩味:
“啊,倒也沒什麼,隻是有些人,總不能妄想著利用本宮,卻什麼代價也不付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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