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辰飛一愣,原本氣氛有些凝重的話題被沈舟這麼一問,倒是消散了不少。
想了想,他搖了搖頭,“我賀家不需要站位。”
雖有人拉攏,但他賀家向來擁護皇上,就算他不站邊,也無人能說他如何。
沈舟笑起來,“賀兄能,為何我沈家不能?”
賀辰飛看著沈舟,一時沒說話。
他賀家雖然到他這裡,已然有些沒落。
但到底也是世家貴族,有這底蘊在身。
旁人要想弄他們,也得考慮考慮他們好不好弄。
可沈家,是從沈舟開始的。
底蘊不足,是沈家的弊病。
就算沈舟現在有皇上的寵信,可這些到底也是虛。
誰也不能保證皇上的寵信會一直在。
再者,等宮裡頭的那些皇子公主出世,沈舟正是皇上寵信之時,就更是眾人眼中的香餑餑。
沈舟之前不站位,對於眾人而言,反而是好事。
畢竟宮裡頭隻有一位皇子。
可一旦宮裡頭這個平衡被打破,沈舟的日子再想平靜,那便不可能了。
賀辰飛能說這些,也是覺得沈舟是個可交之人。
若是旁人,他說都不會說一句。
沈舟沉默了片刻後,才又開口。
“賀兄的擔憂倒也沒有錯。”
賀辰飛見他這般,歎了口氣。
“天無絕人之路,你若是想繼續走這條路,那便要一直保持這份寵信了。”
沈舟笑了笑,“賀兄說得是。”
沈舟也並非不識好歹之人,賀辰飛能跟他說起這些,便已是不易。
他便也投桃報李,透露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賀兄覺得皇上的寵信不長久,我倒不這樣認為。”
賀辰飛看他一眼,坐了下來,洗耳恭聽。
沈舟看他這樣子,想了想,讓賀辰飛稍等片刻後,便走過去打開門。
陳明正在不遠處守著,見沈舟招手,才走了過去。
“沈侍郎怎了?”
沈舟溫聲道:“陳隊長,走了這麼久,大家也累了,今日便都歇歇吧,不走了。”
陳明一貫隻聽從命令,不會問太多,聞言,點了點頭,便下去安排。
沈舟看了眼周圍,直到陳明安排過來守門的人到位,他才關上了房門。
賀辰飛慢條斯理地喝著茶,見他這般謹慎的樣子,笑了起來。
“你怕甚?”
“小心為上。”
沈舟並未多說這個話題,走到賀辰飛身旁坐下,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兩口。
賀辰飛看著,道:“你還真打算一條路走到頭了?”
沈舟抬眼,看了他一下,隨即放下茶杯。
“賀兄難不成還想讓我走另一條路?”
“你的選擇,我可不摻和。”
賀辰飛笑了笑,可不踩沈舟話裡的坑。
沈舟聞言,也笑起來,“我這人也強,一條路走到頭,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賀辰飛搖頭,不知想到什麼,沒有接話。
沈舟卻是知道他在想什麼。
“賀兄,你是你,我是我,不是一個人,不可能會有同一種結果的。”
“是麼?”
賀辰飛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那祝你成功。”
“會的。”
兩人的談話,點到這裡便也該停下了。
可賀辰飛不明白沈舟為何會有這麼大的信心。
於是在房間安靜了好一會後,他開口道:“十年,二十年,你覺得還能跟現在一樣?”
“一樣如何,不一樣又如何,賀兄還能知道十年後,二十年後會發生什麼?”
賀辰飛聽著,說不清什麼情緒,就是有點想笑,而他也確實笑了下。
“你心寬,過好當下也無妨。”
沈舟從話裡聽出了幾分複雜。
他轉頭看向賀辰飛,眼神不似以往的平淡,顯得黑而深邃。
“賀兄,你在擔心什麼?”
“我...”
賀辰飛想說什麼,到了關頭,卻又閉上嘴,臉上像是在回想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沈舟垂下眼,在賀辰飛緊握的雙手上滑過,隨即收回。
“賀兄,彆擔心,孰是孰非,皇上還是分得清的,我們做好當下的事便好了。”
賀辰飛聽著,抬眼看向沈舟,他笑了笑,眼裡的笑意卻是不深。
“我若沒有經曆過賀家的輝煌,倒也被你這三言兩語給騙到了。”
“騙?”沈舟挑眉,“賀兄,我哪句話是騙了?”
賀辰飛搖頭不肯說。
沈舟也不是非要他的回答。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賀辰飛聽。
“大不了,再走另外的路就是,總不會條條都是死路。”
眾人在驛站裡住了一晚,翌日,天邊剛泛白,眾人便又開始趕路。
按照沈舟和賀辰飛兩人的打算,終於在第五天的巳時,人馬到了京城。
托人把行李送回府上後,兩人馬不停蹄進了宮。
劉詹揮退進來稟告的小太監,思考一瞬,抬步走了進去。
“皇上,沈侍郎和賀郎中在外求見。”
“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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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驁眉眼一動,視線落在底下那位年輕臣子身上。
“今日便說到這吧,愛卿也辛苦,下去好好歇歇。”
“是,多謝皇上關心。”
清朗明亮的聲音在殿中響起,隻見一道修長的身影拱了拱手,便退了下去。
劉詹看了眼,目光還未收回,上麵便傳來了皇上的指令。
“讓他們進來。”
“是。”
劉詹退了下去,門一開,瞧見三人說笑的身影,眼皮就跳了下。
他頓了頓,等三人發現自己,才抬步走了過去。
“沈侍郎,賀郎中,皇上讓你們進去。”
“好,有勞劉公公了。”沈舟笑著應了聲。
賀辰飛也含笑點頭。
蕭正青聽著,識趣地提出告辭。
他人一走,賀辰飛便似笑非笑地看向劉詹。
“劉公公呐,這位可是得寵了?”
劉詹輕咳了下,笑道:“皇上的心思,奴婢可不敢亂猜。”
“是嗎?”賀辰飛笑了下,什麼也沒再說。
在場的三人,便沒有是愚蠢的。
恰恰是劉詹這模棱兩可的話語,才說明有問題。
沈舟視線在不遠處那道身影上掃了眼,若有所思。
“蕭狀元挺好的。”
“是挺好。”賀辰飛瞥了眼,抬步往裡走。
“殿試結束不到半個月,他能在這,人便不簡單,你得小心了。”
沈舟笑了笑,神色平靜,倒看不出來什麼。
劉詹充耳不聞,領著兩人走了進去。
四月天,天氣轉暖,微風從敞開的窗戶裡吹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