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皇上的聲音在殿門那就傳了過來。
趙驁放下棋子,轉頭看向疾步走來的趙暘。
“何事這般著急?”
趙暘看出太上皇眼裡閃過的一絲不滿意,趕緊調整氣息,緩了下來,抬頭挺胸。
“父皇,您又要跟師傅去遊玩啊?”
“嗯。”
趙驁揮退原本在殿內伺候的幾人。
端起茶壺,親手給皇上倒了杯溫茶。
“坐下說。”
“多謝父皇。”
趙暘小時候不常見太上皇,長大後見得也少。
對於太上皇,他天然就帶著一抹崇敬和向往。
就算是他做了皇上,繼承了皇位,他也無法壓抑這股敬畏。
他希望能多多得到父皇的讚揚。
也希望父皇能在身邊多多教導自己,看著自己。
然而事與願違。
自從那次師傅將父皇約出去之後,一切都變了。
隔三差五的,兩人就約著出去遊玩。
他身為皇上,要日理萬機,不像以前那般自由。
想跟著過去親自看看兩人玩的啥,卻也無能為力。
隻得派人緊緊跟著兩人,又讓太醫相隨,以防兩人出什麼事。
一番吩咐安排下,才能放下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到了年紀之後,就開始返老還童。
明明他師傅以前天天宅家,怎麼辭官之後,反而不愛宅家了呢?
“想什麼呢?”
趙驁瞥了眼端著茶杯,神色發愣的趙暘,拿起一枚棋子,隨意落了個點。
趙暘回過神,笑了笑,道:“父皇,你們這次要去哪兒玩呢?”
趙驁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這個問題,沒一會,搖了搖頭。
“他沒說。”
趙暘偷偷瞥了眼過去,低頭喝茶,潤了潤喉,才道:“父皇,那您怎麼不問一句呢?”
“為何要問?”
趙驁拿起一枚棋子,神色平靜,“去哪都好。”
趙暘心裡驚訝,又有些複雜。
“父皇,您是當真信任師傅。”
太上皇對帝師的信任,是他也比不上的。
想到這,趙暘莫名吃味。
趙驁抬眼,奇怪地看了趙暘一眼。
“這麼多年,你才知道?”
沒等趙暘回話,趙驁放下棋子,語氣一沉。
“皇上,你的眼力這般差可不行,要是底下人聯合欺瞞於你,你難不成要睜眼瞎到最後才能得知?”
趙暘身子一挺,下意識道:“父皇,兒臣知錯了。”
“知錯就要改。”
趙驁的目光犀利地落在趙暘那雙也不再年輕的眼眸上。
“現在是我還在,還能幫著看著點,等我去了,你要怎麼辦?”
趙暘端著茶杯的指尖開始泛白,“父皇,您不會的。”
趙驁冷下臉,“如何不會?生老病死,亦是正常,你要趁早接受,到時候,彆太傷心,做你該做的事。”
趙暘低下頭,嘴角緊緊抿著,無聲地抵抗著什麼。
趙驁皺眉,“你身為帝王,那便要為天下蒼生負責,不要過多沉浸在無謂的心情當中。”
“父皇,難不成兒臣連傷心難過也不能有?”
趙暘想不明白,“您難道就沒有傷心難過的時候?”
趙驁沉默,鬆開緊皺的眉心,平靜地看著趙暘。
“你說得對,可以允許,但不必沉浸太久,沒必要。”
趙暘想起聽來的那些關於太上皇的陳年往事,心慌起來,放下茶杯,起身就要跪下。
“父皇,兒臣說錯話了。”
“好好坐著。”
趙驁伸手扶了一下,“莫要忘了自己是何身份。”
說話間,趙驁看了眼站在一旁伺候的貼身太監。
趙暘了然,轉頭喝道:“沒眼見的東西,還不快滾下去!”
“是。”
等貼身太監一走,趙暘偷偷打量著太上皇的神色。
“父皇,您生氣了麼?”
趙驁抬了抬下巴,衝著之前趙暘坐的位置點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