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我好怕呢。”晝伸手撐住傾斜的樓板，任由恐慌的人群從自己身邊跑過，“不過多虧你這麼說，我終於能確定下弦鬼就是普通消耗品了。”
“你懂什麼！”自稱零餘子的鬼神色猙獰起來，連同身下的植物也開始狂躁起來，“你知道我為了成為下弦有多努力嗎！我這幾十年來都在不斷地，不斷地吃人，這才得到大人的賞識成為下弦！你知道這有多辛苦嗎！”
“是嗎——”晝伸手扣著耳朵，“關我屁事。”
“一個沒有武器的劍士也敢如此狂妄！去死吧！”
鋪天蓋地的藤蔓從四麵八方一同向著晝席卷而去，晝下意識抬起手，但在想要使用血鬼術的前一秒又硬生生停下，結果整個人就宛如被棒球棒擊中的棒球一樣迅速地飛了出去，狠狠砸在一棟小樓上，激起漫天煙塵。
“人柱大人！”
正在努力救人的劍士們看到這麼一幕心都涼了半截，離得近的劍士更是直接跑了過去，想要查探晝的情況。
但還沒等他們去查探廢墟，晝就拍打著灰塵，一邊低聲咒罵一邊走了出來，彆說重傷了，連個淤青都沒有，以至於劍士們紛紛懷疑自己剛才看到晝被打飛的一幕是不是真的。
看著麵前呆若木雞的劍士們，晝挑選了兩個幸運兒拿走了他們的日輪刀，“行了，彆傻站著了，去救人，用不著擔心我。”
看著晝一步一步踩著廢墟重新向著鬼走去，被拿走日輪刀的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默默從廢墟裡撿了兩根鋼筋握在手裡，跟著同伴繼續去疏散民眾。
這次，晝沒再給零餘子攻擊自己的機會，手持日輪刀連斬劈碎襲來的藤蔓，直接突進到了零餘子身前，借著夜色和漫天的藤蔓碎屑遮掩，晝丟掉因為劈砍藤蔓而卷刃的刀，轉而伸手掐住了女孩鬼的麵門，輪著鬼狠狠砸向地麵。
伴隨著巨大的轟鳴，又是無數煙塵被激起，被晝扣著腦殼拎在手裡的零餘子隻覺得腦瓜子嗡嗡的，這短短幾分鐘卻多次反轉的形式實在是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但她沒機會再反應過來了，染著紅色的日輪刀自上而下狠狠劈下，斬斷了她的脖頸，而與此同時，零餘子還感受到熟悉的侵蝕感鑽入腦海，她借著最後的意識，震驚地看向晝，隻是嘴巴上下張合卻沒能發出半點聲音。
晝看著化作飛灰的鬼，拍拍身上沾染的塵土，小聲嘀咕，“上弦和上弦的差距就夠離譜了，這下弦要都是這水準的話，估計加起來估計都比不上一個上弦，無慘留下下弦是為了給鬼殺隊攢經驗嗎？
無慘這無意中的心善他自己都不知道吧？嘿，下次見麵用這個刺激他試試。”
“人柱大人！您解決鬼了嗎！”
晝向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幾個劍士正圍著一大片樓板，探頭探腦地看著這邊，聲音洪亮，“如果解決了的話，能請您來幫幫忙嗎！”
【啊啊，看樣子這次要幫忙善後了……真是，一個兩個血鬼術動靜都搞這麼大。】晝歎了口氣，撿起剛剛被自己隨手丟棄的日輪刀，“來了——”
……
產屋敷耀哉看著隱們送來的大額賬單，心中毫無波瀾，麵上也還帶著溫和的笑意，“我知道了，麻煩你們送來了。”
隱誠惶誠恐地退下了，產屋敷耀哉卻是看著放在賬單旁邊的報告歎起氣來。
報告上說，因為十二鬼月在城鎮裡的突然爆發，正舉辦祭典的民眾不幸被波及卷入，所幸不出十分鐘，惡鬼便被人柱出手斬殺，傷亡這才沒有進一步擴大。
隨後，鬼殺隊協同政府人員一同救助民眾，統計傷亡與建築破損，3死27殘106傷，建築物損壞更是不計其數，而這一部分人的撫恤金、醫療費，還有建築的賠償金全都會由產屋敷一族來支付。
錢對於產屋敷耀哉來說並不是問題，他更在意的，是那一串刺目的傷亡數字，這並非隻是單薄的數字，上麵承載著的，是無辜之人的性命。
產屋敷耀哉還記得自己在一次治療後和晝的交談，那時，他問晝對人類和鬼是何種看法，而晝想了很久才回複他。
【我不喜歡人類也不喜歡鬼，但我不可能殺光人類，不如說正相反，我會儘可能地不去波及人類的生活，但如果波及到我也不會愧疚，對我來說，最優先的永遠是殺鬼。】
【如果救人與殺鬼隻能選擇一個呢？】
【如果我隻能在救人和殺鬼之間選一個的話，那我會毫不猶豫地放棄那些人的生命選擇殺鬼。讓鬼活著，他或許會吃掉更多的人，但如果殺了鬼，那麼這些人就是最後因這鬼而死的倒黴蛋，這麼算下來肯定是殺鬼更賺啊。】
【但是……】
【彆說什麼不能為了殺鬼犧牲無辜的人，或者什麼鬼殺隊就是為了保護人類存在的，都是人類為什麼鬼殺隊的人死了就是理所當然，路人死了就是鬼殺隊的不是？來到這世界之後都是賤命一條，誰又能比誰高貴？】
【……受教了。】
產屋敷耀哉歎了口氣，快刀斬亂麻固然是讓事情發展地更順利，卻注定伴隨著更大的犧牲，但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他不可能再去因為這種事扯鬼殺隊的後腿，他能做的，就是在這一切發生前去做更多的準備來保護無辜的人，又或者在悲劇發生後儘自己所能地去彌補他們的悲傷。
“耀哉。”
產屋敷耀哉停下思索，掩去麵上的愁緒看向門口，“有什麼事嗎？天音。”
“上次你讓我去聯絡的外國洋商給了回複，”天音緩步走過來，幫著產屋敷耀哉把披肩重新披好，“他同意將他的貨物賣給我們了。”
“是嗎？真是個好消息。”產屋敷耀哉笑起來，“那接下來就要找工匠了……天音，可以繼續拜托你嗎？”
“是，我知曉了。”天音也微微笑起來，輕輕握住產屋敷耀哉的手，“畢竟我們已經說好，不論遇見何事都會一同麵對……我其實真的很慶幸當初遇見的人是耀哉。”
“啊，是啊，”產屋敷耀哉翻過手，與天音十指相扣，“我也很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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