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硯舟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墨雲徽內心的想法,可他卻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微微俯下身子,單手抱住墨雲徽。
“你應該知道,如果我這個秘密被旁人知道後,迎接我的會是什麼下場。”
男扮女裝,入朝為官,破壞了朝廷的規矩,欺騙了女皇陛下的感情。
女皇陛下不可能放過他,文武百官也不可能會放過他……
墨雲徽剛想開口說他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就察覺到方硯舟手上的動作。
那一閃而過的刀光,猶如雨夜中的一道閃電,令他感到不寒而栗。
他臉色一變,一時間也不知道是心寒還是什麼,將方硯舟猛然推開。
方硯舟的匕首才從被褥中拿出來,就被他抓住手腕,用力一掰,匕首瞬間從方硯舟手中掉落。
“哐當”一聲,十分刺耳。
“你要殺我?!”墨雲徽語氣不可置信,眼底翻滾著某種情緒,攥著方硯舟的手下意識用力。
方硯舟被拆穿了也不慌,他看著脫臼的手,語氣平靜:“因為你知道了不該不知道的,一直留著你始終是個不安因素,我不能留著你。”
墨雲徽的身體無法控製地顫動起來,眼睛都紅了,第一次覺得如此難以開口,聲音乾啞到一陣發疼:“我不會把這事說出去,就算這樣,你也要將我滅口嗎?”
方硯舟也不跟他兜圈子,直言道:“我不信你。”
墨雲徽視線從方硯舟無情的臉上移開,收起臉上的尖銳,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一樣:“好,我滿足你,我死之後你就對外宣稱小賊闖入丞相府,墨正夫為了保護其妻主而身亡……”
說完這話,沒等方硯舟反應過來,墨雲徽就鬆開了他的手,義無反顧地拿起地上的匕首,反手捅入自己的心臟。
方硯舟身上乾淨整潔的衣服被墨雲徽胸口濺出的血噴上,瞳孔不受控製地緊縮,藏在袖中的手更是抖動了一下。
墨雲徽好似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嘴邊不斷溢出鮮血,卻笑出聲來:“妻主,我是不是沒有說過,我喜歡你啊……”
“我現在都要死了,不說出來總歸是不甘心……”
他把頭放在方硯舟腿上,閉上眼睛,聲音小得幾乎微不可聞:“其實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你是男子了……但是那時候我已經無可救藥的喜歡上了你……”
“妻主,我理解你……我是心甘情願的,你不必感到內疚……”
如果方硯舟真的想要殺他,怎麼可能會親自動手。
至少換個人來也比方硯舟親自動手強。
他現在隻是在賭。
賭方硯舟對他的心軟程度。
果然,他沒有賭錯。
墨雲徽前幾個月一直躺在床榻上,他雖然有意識,卻怎麼也睜不開眼。
他聽見了他爹爹的哭聲和他母親的歎息聲,還聽見了方硯舟的道歉聲。
他從他們的對話中大概了解到了方硯舟怎麼對外解釋他受傷這件事。
無非就是把他那句話裡的身亡改成受傷。
墨雲徽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再次醒來時,發現冬日早已經來臨。
他捂著隱隱作痛的胸口,緩了緩,才走下榻。
他打開門。
守在門外的下人看到墨雲徽,不可置信地揉了一下眼睛,隨後連忙行禮道:“墨正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