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這是……”
裴九昭接過她手中的水靈鏡,指尖劃破皮膚,一滴鮮紅的血珠滴落在鏡麵上,瞬間被吸收。
裴九昭的目光變得深邃而冷漠,“師姐,你知道這鏡子的真正用途嗎?用血做牽引,施法者可以製造夢境,讓人在夢中經曆自己最不願麵對的恐懼與痛苦。”
雲洛曦聞言,心中一震。
裴九昭的眼中暗色湧動,聲音低沉而堅定:“我要讓他們經曆一次石頭村一百零七口的痛苦,讓他們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絕望與悔恨。”
幻境之中,冥戰與蘇意歡的身影逐漸清晰。
蘇意歡此刻不再是蘇意歡,她成了石頭村中一位在樹下閒聊的大娘,她正笑眯眯地與鄰居談論著家常,看著自己滿是厚繭的手,她反應過來,想要尖叫,想要逃離,可是,她就是被困在這個軀殼裡,嘴裡冒出自己聽不懂的方言。
突然,冥戰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她想喊冥戰哥哥救她。
卻聽他說,“意歡,你還是不願出來嗎?”
她慌了。
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幕,她劇烈掙紮,想說:我就在這裡,不要殺我。
可是,她看到自己這具身體站了起來,走向冥戰的時候還帶著慈祥地笑。
“小夥子,你找誰啊,大娘對這村可熟哩。”
卻在下一瞬,劍光一閃,大娘的頭顱滾落在地,鮮血四濺,驚恐與絕望在她滄桑的眼中凝固。
蘇意歡感受著腦袋被割掉的痛苦,清醒的神智在無聲呐喊。
畫麵一轉,蘇意歡又成了正在玩打彈弓的孩童,她親眼目睹了祖母被殺,尖叫著跑回家,想要告訴爹娘去抓壞人,卻隻見爹娘也被一劍刺死,倒在血泊之中。
她無助地哭喊著,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親人一個個倒下,她害怕得發抖,可無論怎麼努力她還是難逃死亡的命運。
接著,蘇意歡變成了懷胎六月的女人,她想要逃跑,卻被冥戰以孩子的性命相要挾。女人抱著兩個孩子,苦苦哀求。
蘇意歡破口大罵,反正他們都會死,自己趕緊逃才是最重要的。
可卻隻能看著一個個親人倒在麵前,懷裡的孩子還沒來得及尖叫出聲,就被一劍封喉。她以背相對,想要保護肚子裡的孩子,身子卻被攔腰截斷,她看著肚子裡那個可憐的胎兒,嚇得靈魂都在顫抖。
幻境中,蘇意歡的身份不斷變換,她成了躺在地上的嬰孩,成了絕望的村民,每一次都經曆了最殘忍的死亡,每一次都伴隨著無儘的痛苦與悔恨。
一百零六口人因她而死,所以,蘇意歡輪回了一百零六次,每一次她都以被害人的身份重複著她臨死前的經曆,經曆他們每個人經曆的一切苦痛,她一次次哭著求冥戰放過她,可冥戰一如幻境之外,為逼蘇意歡出來,一次次把她殺死。
剛開始她清醒地告訴自己,自己是蘇意歡,不是什麼趙大娘,不是什麼裴小妮,更不是身懷六甲的許蘭花,也不是裴鐵柱,她拚勁全力想掌控身體,告訴冥戰自己是他的意歡,是他心悅的女子,但一次次淒慘死亡,那種痛能刻入靈魂。
她剛開始在怨恨,為什麼這群人要出門,躲在家裡不就好了?
後來,她罵自己,為什麼不出現,隻要出來見一麵不就行了?自己當時為什麼非要跟他鬨脾氣?
死是那麼痛苦的一件事,為什麼自己能視而不見?
她一次次被殺害,一次次複活,用儘一切辦法想要活下去,可無一例外,死狀淒慘。
再後來,她思維逐漸混亂,已經忘記了自己就是蘇意歡,求著那蘇意歡快點出來,她不想死,死的滋味太可怕了。
好疼好疼,疼到她覺得死了就好了,最後永遠不要再醒來。
最後,她變成了村長,看著全村一百零六口人被屠殺殆儘,心中恨意到達。
她想要讓蘇意歡拿起劍,殺死那個劊子手,那個畜生不如的狗東西,卻見蘇意歡隻是淺淺地刺進了冥戰的肩頭,便心生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