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義正聽出是母親那涵的聲音,便在屋裡高聲應道:
“娘,錦兒沒事,您彆擔心”
說話間,關忠誠和那涵已經走進了前廳。
錢忠趕緊將長衫袖子放下,站起身抱拳對夫婦二人道:
“想必二位就是關老爺和夫人,錢某有禮了”
關忠誠抱拳回了禮,那涵也欠身回了禮,這才急急走向蘇錦。
那涵見蘇錦雙眼紅紅的,便知眼前這個人一定帶來的是壞消息。
可是她也知道,此時關義正既然沒有說,她也不便打聽,便對關義正道:
“正兒,你先把錦兒帶回你們的院子,讓她好好歇著,這位先生風塵仆仆的,想必是遠道而來,我讓管家收拾客房,暫且住下”
關義正正有此意,便對錢忠道:
“錢忠同誌,您暫且在府裡住下,等您休息兩日,內子慢慢接受您帶來的這個消息後,再來議其它事宜,可否妥當?”
錢忠點點頭:
“我不急,就依你之言。”
關忠誠便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對錢忠道:
“錢忠同誌,請——”
關義正將錢忠交給父母去安置,他帶著蘇錦回了月香院。
蘇錦躺在床上,傷心的淚水止不住的滑落,不一會兒就將枕頭打濕了一大片。
在朦朧的淚光中,她不由得想起了當年剛剛跟毛小敏生活在一起後的情景。
那時,她剛剛適應了跟隨毛小敏生活,每天就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毛小敏的屁股後麵,老師走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
每晚睡覺前,毛小敏都會給她講很多革命先烈的故事哄她入睡。
那時,蘇錦覺得是她最幸福的時刻。
毛小敏的雙手上各有一隻金手鐲,刻著龍鳳呈祥的圖案,小時候的蘇錦特彆喜歡抓著毛小敏的手腕研究手鐲上麵的那些花紋。
毛小敏看見蘇錦如此喜歡那對手鐲,有一晚,她照例給蘇錦講了睡前故事後,摸了摸蘇錦的頭發,輕聲對她道:
“錦兒,等你將來長大成人後,如果找到了誌同道合的伴侶,老師就送你一隻金手鐲當陪嫁好不好?”
年僅十二歲的蘇錦根本不知道何為陪嫁,便用她那稚嫩的聲音問道:
“老師,什麼叫做陪嫁?”
毛小敏微笑著對她道:
“自古以來,每個女子出嫁前,娘家人都會送一些金銀首飾,或者田產鋪子之類的作為陪嫁。
為的就是讓自己的女兒到了夫家以後有銀錢傍身,不至於被婆家排擠
老師身上除了這對手鐲,也沒有彆的值錢的東西了,所以將來送一隻給你當作陪嫁,至於另外一隻嘛”
毛小敏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眼睛望著某個方向,一時有些出神,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
“如果你什麼時候見到這對手鐲的另外一隻,那就如同我親自到了你麵前,不管是何人拿著這隻手鐲,你都可以信任他”
小小年紀的蘇錦不懂當時老師說的話,她知道老師十分珍愛這對手鐲,想不通為何會有那麼一天,是其它人拿著手鐲來找她。
多年前的往事,蘇錦本來已經放進記憶深處了,直到前一段時間老陳來到夷陵,親自將毛小敏遲到的陪嫁送上,她才從記憶的閘門裡想起這段往事。
未曾想,時隔不久,她這麼快就見到了老師的另一隻手鐲,直到今天看到錢忠帶來的這隻手鐲,蘇錦才徹底明白老師當年說那句話的用意。
原來毛小敏本就準備將這一對手鐲都傳給蘇錦,隻不過,她希望這最後一隻手鐲能替她將自己犧牲的消息傳達給蘇錦知曉,也省得蘇錦日後四處打聽和尋找她。
蘇錦一想到毛小敏的良苦用心,心裡就在滴血。
毛小敏當年把她收養在身邊,一直陪伴她長大,直到她年滿十八歲了,才讓她離開去單獨工作和生活。
不在毛小敏身邊的頭些年,她經常會在夢中哭醒過來。
可是,一想到不久後就會和老師重逢,每晚醒來後,她就會更加努力的工作。
如今,毛小敏還不到四十歲,卻已經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她都沒有好好報答老師的養育之恩,這怎能叫蘇錦不傷心難過?
其實,毛小敏之於蘇錦,就跟她的母親有著同等的位置。
自從當年她的親生母親離世,蘇錦遇到毛小敏,在她身上感受到親情和溫暖,她就把毛小敏當作了自己的另一個母親。
她每次嘴裡雖然叫著“老師”,其實,在情感上,她覺得毛小敏就是自己的母親。
關義正看著蘇錦哭得傷心,吩咐小丫頭打來溫水,他親自將毛巾打濕了給蘇錦擦臉。
看到蘇錦的淚怎麼擦也擦不乾,關義正心疼的道:
“錦兒,我知道得知老師犧牲的消息很難過,可是如果老師知道你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她會不會後悔請錢忠同誌把最後一隻手鐲送到你手中?
老師如此掛念你,她肯定不希望你如此傷心,你說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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