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缺伸手接過平板，也許是因為有些心不在焉，他的指尖不經意間擦過了李陌劍冰涼的手背。
隻是一瞬。
李陌劍的手紋絲未動，仿佛隻是被一片落葉拂過。
但那細微的、帶著體溫的觸感，卻像一粒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頭漾開一圈突兀的漣漪。
“咳，”林若缺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手指稍顯慌亂地劃亮了屏幕，目光在冰冷的報告數據上快速掃過，心卻不在焉。
“嗯……很好，後續監控一定不能放鬆。”他的聲音聽起來還算平穩，但隻有他自己知道，心臟莫名比平常多跳了兩拍。
他把平板遞回，刻意避開了可能再次接觸的機會。
“辛苦了，這麼晚還上來。”
李陌劍收回平板。“分內之事。”
她的聲音依舊清冷，目光卻若有若無地在他臉上停頓了一瞬，“你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不是疑問，是陳述。
林若缺一愣，隨即打了個哈哈，“有嗎？……大概是最近事情太多了吧……哈哈哈。”
李陌劍沒有追問，隻是微微頷首。
月光下，她挺直的鼻梁和抿緊的唇線構成一幅冷冽的剪影。
風拂動她鬢角的發絲，也吹動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沉默在兩人之間流淌。
林若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飄向身邊的女子。
李陌劍的存在就像她手中的劍，銳利、純粹、恒定。她的世界似乎隻有天道盟的責任、劍道的極致。
從最初在秘境中並肩作戰，到如今同在天道盟砥柱一方，他們太熟悉了，熟悉到某些界限早已模糊不清，卻又彼此小心翼翼地維持著一種看似穩固實則微妙的平衡。
而這種平衡的另一端，牽係著薑南雲。
薑南雲，像一杯恰到好處的薑茶。
她的溫暖是直白的，是等候在風雪中的身影。她給予的愛意，像陽光下的蒲公英，輕盈、溫暖，卻也易碎。
一方是凜冽的清泉，一方是和煦的暖陽。
所以林若缺害怕選擇。
選擇其中一個，就必然意味著對另一個的辜負和傷害。
無論是讓清泉蒙塵，還是讓暖陽熄滅，都非他所願。
他更不敢奢求都要。
那不是貪心，是狂妄，也是對她們情感的不尊重與褻瀆。
她們都是各自領域裡的星辰，是獨立、強大、擁有自己光芒的存在。
她們的感情如此珍貴，怎可讓他像一個坐擁寶藏的庸人一樣占有、分配？
微涼的夜風卷起他的衣角，帶來遠處城市深處的一聲悠長汽笛。
凜冽的夜風吹散了林若缺臉上些許的燥熱，卻吹不散心頭的纏繞思緒。
“你臉色不太好。”李陌劍忽然出聲，“比剛出國運之戰秘境時還差。”
林若缺下意識摸了摸臉頰，有點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有這麼明顯麼？最近，稍微有點煩心。”
“心煩的話，不妨說一說，沒準我還能為你分擔一些。”李陌劍的語氣帶著些關心。
林若缺輕輕吐出口氣，“最近事情太多了……世界的崩壞、方舟派的蠢蠢欲動、自身力量的瓶頸，可能壓力有點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