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走快點,因為她看到那個人已經進入電梯了,腳卻不聽使喚,仿掛著鉛球跑了馬拉鬆那般酸軟無力,隻聽叮的一聲,電梯門合上了,她終於感到慌張,乘坐另一個電梯下去,大廳沒了他的身影,外麵也沒有他的身影,那股熟悉的氣息倏然消失,仿佛從沒出現。
隻有遠處傳來引擎的轟鳴,越來越遠。
“客流引入計劃?這是什麼意思?”謝令程看著晁丹給他的策劃書,“酒店還需要做這個?”
“蘇州分店較上個月相比鳳來朝的入住量下降了三個百分點,損失兩百多萬。”
“怎麼回事?”
“蘇州新建了一家五星級酒店,市場部做了調查,其規模不比鳳來朝差,甚至娛樂項目更多,這些年鳳來朝的競爭壓力很大,所以必須采取相應措施,這是策劃部提的幾個方案,我都看過,謝總您再看看。”
謝令程飛快的看了一遍:“好,召開各部門開會。”
離開公司已經晚上十一點了,謝令程不打算回家,第二天還要起個大早,便跟晁丹去了酒店。
“那個人是誰?”
電梯門右側十米遠處的牆角蹲坐著一個人,女人,穿著工作服,長發束在腦後,偏著頭,一動沒動,兩人走過去的腳步聲也沒有驚動她,似乎睡著了。
“喂,醒醒。”謝令程拍了拍她的肩。
那人的頭動了一下,發出一聲不滿的嚶嚀。
兩人都看清楚了她的臉。
“燕芝?”謝令程難以置信。
燕芝努力睜開一條縫,笑了一下:“謝警官,晚安。”又閉上了眼睛,伸直了腿,順勢躺了下去。
那半邊臉都壓平了,紅的發亮,不知道在這裡睡了多久,臉頰有些濕潤,睫毛上還有一點水珠在顫動。
她哭過,難道被人欺負了?
謝令程沒有再叫她,在她要躺下去前把人摟住,輕鬆的抱了起來,對晁丹:“開門。”
晁丹盯著他懷中的人兒,微微皺著眉:“你應該叫醒她,讓她回員工宿舍。”
“你沒見她睡著了嗎,這會兒叫醒,再入睡就很難了。開門。”
謝令程加重了語氣,晁丹用萬能鑰匙打開房門,靜靜的站著,謝令程出來看到他還在,不免詫異:“怎麼還不去休息?”
“你對她真好,這個房間一晚上三千多。”
謝令程總覺得晁丹的笑彆有深意,似乎還有點——酸。
纖瘦的身子在被窩裡蜷縮成一團,寬大的床越發襯得她瘦小,像隻貓兒似的,發出一聲呻吟,伸了伸胳膊。
“這裡?”燕芝盯著天花板的對角線自言自語,“這裡是哪裡?”
記得那個身影消失後,她去前台問酒店登記得客人中有沒有一個叫晏丹的,前台當然不會給她查,她想的是那個人似乎沒有辦理退房,應該還會回來的,便一直在33樓等,實際上住豪華套房的人不多,僅有的兩個還都不是她日思夜想的麵孔,燕芝太累了,身體累,心也累,找了個地方蹲下來,想起了許多小時候的事,流著淚,卻又在笑。
本來期待在夢中能與他相見,但她沒有做夢,一覺起來就天亮了。
“醒了?”
這聲音,燕芝咯噔了一下,呲溜一下坐了起來,看到一道深沉的背影站在床邊,謝令程雙手插兜,轉過身來,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謝令程?”她驚呼,“你怎麼在這兒?”
“你倒是終於記得我的名字了。”謝令程坐在床邊,伸出手去,想順順她淩亂的頭發,燕芝卻偏了頭,大眼睛裡閃動著驚慌。
謝令程笑著問:“一個人睡得舒服嗎?”
燕芝的警惕之色這才消去,揉了揉腦袋,打了個哈欠:“舒服慘了。”
其實舒不舒服,她沒有感覺,但怕說不舒服他會不開心。
“你什麼時候來的?”
燕芝懨懨的:“來三個月了。”
“這麼久了,怎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做什麼?”
謝令程挑挑眉:“或許,我可以給你漲工資。”
“隻給我一個人漲的話……”
謝令程有點尷尬,摸了摸鼻子,轉移話題:“為什麼睡在走廊上,雖然說有空調,但已經降溫了,你知不知道會生病?”
燕芝覺得鼻子是有點堵,鼻音也很重,頭有點疼,嗓子還有點乾:“我累了,想休息一下,沒想到睡著了。”
謝令程才不會相信,但他沒有深問,燕芝有太多的回憶,每一個往事都是一塊疤痕,回憶一件就是揭開一塊傷疤,旁人知道的多了隻會讓她遍體鱗傷。
“怎麼一大早就無精打采的,是不是感冒了。”謝令程摸摸額頭,不燙。
燕芝慢慢的掀開被子,把腳放到床邊,一站起來就感覺天旋地轉,頭好重,好像有一千斤似的,謝令程眼疾手快,趕緊把人撈起來,輕輕放在床邊。
“怎麼了?”
“頭有點暈,沒力氣。”
“得去醫院看看。”
“沒事,就是有點暈,過會兒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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