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柳夫人亦是直言。
她冷淡的拂袖而去，卻被不管不顧的淩雲嚇了一跳。
身形單薄的少女狂奔向內堂，邊跑還邊大聲呐喊。
“周周！你在哪裡！我來看你了！”
嘹亮的聲音刺透牆體，傳進了昏暗的房間。
棉被下的小少年睜開眼睛，昏昏噩噩的思考。
他艱難地張開嘴，吐出一句話。
“我聽到三娘的聲音了……”
話還沒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眨著因用力過度而泛起水霧的眼睛，周周氣弱聲嘶的提出請求。
“銀環，我想和三娘說話。”
聞言，正在給小少爺拍背的仆婦停下手。
她扭頭使了個眼色，示意小丫鬟出去遞話。
於是，兩個婆子都拉不住的淩雲如了願。
她乖巧的跟在柳夫人身後，似個蘭情蕙性的好女子。
但見識過剛剛那一幕，沒有誰還會相信這個表象。
婆子們警惕的守在門邊，防備著瘋瘋癲癲的淩雲。
可渾不自知的少女卻表現得分外從容。
她自行坐在床邊，搶了銀環的位置。
摸著周周發燙的額頭，淩雲憂心忡忡的絮叨。
“這都換了幾個大夫了，居然還看不好，都是乾吃飯的。”
聽到這句話，一旁的柳夫人立時剜了李嫲嫲一眼。
她坐在床腳位置，不鹹不淡的接話。
“淩姑娘莫不是有什麼好法子，能治好周周的病？”
“沒有，我不是學醫的。”淩雲坦然否認。
她歪著頭，神經兮兮的補充，“不過，我可以給周周陪葬。”
“……不必。”柳夫人被噎得差點說不出話來。
尷尬的沉默充斥在房間裡，顯得周周的咳嗽聲格外突出。
小孩側著身子，好一陣才喘勻氣息。
他抓著淩雲的手，時斷時續的說話。
“三娘，不要陪葬。彆急，你可以回家的。”
“我回什麼家？”腦損傷有點嚴重的女孩完全沒理解其中深意。
她抓著熱乎乎的小手，大大咧咧的透露。
“我好不容易才從淩家跑出來，傻了才會回去呢。”
眾人投來奇異的目光，卻依舊緘默不語。
知曉的，知道她是假死脫身。
不知曉的，隻以為淩雲膽大包天，孤身一人離家出走。
至於淩雲本人，則根本不在乎無關群眾的看法。
她湊到周周頭邊，溫聲細語的嗬哄。
“周周，你要快點好起來哦。等你病好了，想吃什麼我都給你做。”
少女的聲音低沉而溫柔，與萬璿音的音色有些相似。
於是，小少年迷迷糊糊的回了一句，“媽咪，我想喝楊枝甘露。”
接著，他又說了好一陣胡話。
那些沒有意義的詞語聽在淩雲耳中，是那麼熟悉和懷念。
少女木然的僵坐著，就算被銀環拉起來也沒有任何反應。
她呆板的站在床邊，直愣愣的看著柳夫人給周周喂藥。
不知過了多久，失魂落魄的淩雲才被喚回神誌。
“淩姑娘，淩姑娘？”
仆婦的手在少女眼前揮動，見她回了神才客客氣氣的表示。
“天色已晚，淩姑娘還是早些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