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種屬的妖類之間,向來不怎麼和睦。
再加上知曉狐妖善妒,識時務的花妖自然不會過多停留。
她獻上收藏的寶物,簡單交代了後續發展便匆匆離去。
斯人已去,香氣猶存。
胡斕不喜歡這股香味,下床準備去開窗透氣。
走到一半,他又想起來檀郎不能吹風。
腳步停下的頃刻間,段檀就猜到了胡斕的想法。
她抱著輕一些的李李,縱容的勸解道。
“開吧,我們去西罩那邊,簾子拉好,風過不來的。”
心思本就搖擺的胡斕被這麼一勸,終究順從了心意。
一家人轉移到西罩房,臥在貴妃榻上閒話。
“所以,薑駙馬是真染上了短袖之癖?”
“誰知道呢?沒準是不得已而為之。”
段檀曖昧一笑,湊到胡斕耳邊說悄悄話。
竊竊私語,掩不住內容的震撼。
狐妖化形的嬌憨女子睜大眼睛,震驚不已。
“陽山公主閹了薑駙馬?為什麼呀?她不用了嗎?”
“或許,她隻是不想讓彆人用。”
好歹在公主府過了十年,段檀還是了解一些生母想法的。
陽山公主跋扈又卑微,對除駙馬之外的任何人都沒有好感。
就算是親生的女兒,在她看來也是爭奪駙馬關注的競爭者。
但她又害怕駙馬的厭惡,所以總是擰巴在進退之間徘徊。
進時,陽山公主敢下藥敢用駙馬家人威脅強迫駙馬與她歡好。
退時,她也能眼睜睜看著駙馬與女人在她麵前交媾。
不過多餘的女人總是會死的,或死在地牢裡,或死在意外中。
無論如何,駙馬本人都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所以閹了駙馬這種事,陽山公主絕對做不出來。
這中間有什麼意外差錯,段檀猜不到也不想猜。
她隻當看笑話,看這一公一母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京城中,如段檀一樣看戲的人應當不在少數。
大家應該都在好奇,陽山公主還能離譜到哪裡去。
否則,駙馬被閹的消息不會傳得那麼快那麼廣。
說起來好笑,設身處地一想,胡斕卻忍不住替伴侶難過。
有這麼一對父母,檀郎之前的日子該有多麼艱難。
因為深愛,所以心疼。
不過,段檀的童年倒沒胡斕想象得那麼黑暗。
有吃有喝,陽山公主的刻意虐待就不怎麼難忍。
而且在確認薑駙馬不會心軟之後,公主連見薑婒都懶得見,更彆提故意苛待她了。
倒是仆從們見風使舵,叫年幼的薑婒受了一陣欺負。
此事被陽山公主的同母哥哥發覺,仆人換了一批之後便再沒出現過。
說起來,對於這個嫡親舅舅,段檀倒是比所有人都更了解一些。
昔日她為玘王謀劃,曾多次深入研究過這位先皇長子。
居嫡居長,天然正統。
這樣的地位還能丟了皇位,無他,隻有愚蠢一個原因。
一脈相承的愚蠢,從先皇長子到陽山公主再到如今遺留下來的靈郡王,皆是如此。
有時候,段檀都忍不住想幸好她沒隨了生母的腦子。
不然,她真的無法想象自己是個蠢貨。
紛擾的思緒攏在一處,化作波瀾不驚。
段檀撥開李李臉頰上散發,與胡斕相視一笑。
安寧的一夜過去,新的階段開始。
從今天起,段周段桃段李全部正式開蒙。
西席老師不是彆人,正是柴桑的趙同齊。
趙先生雖出身於商賈之家,但學識淵博。
儘管不能科舉,他依然潛心於修學之中。
這樣的至誠之人,教授家中兒女再好不過了。
所有人都樂見其成,隻有真正需要每日上學的不開心。
李李聰明,但心不放在學習上。
桃桃倒是認真,隻是天資著實愚鈍。
除此之外,還有個最麻煩的周周。
小公子聰穎早慧,想法卻著實飄忽了些。
即使是最簡單的千字文,他也能發散出許多新奇的內容出來。
偏偏趙同齊又感興趣,聽著聽著便入了神。
因此,課堂上時常出現不知道究竟是誰在教誰的場景。
好在師徒幾人都接受良好,倒沒出什麼岔子。
入了學之後,李李就不怎麼有時間出去玩了。
成掣倒還是老樣子,整日裡少見人影。
一晃冬深,除夕將近。
段檀找了個時間攜妻子入宮,拜會覲見長輩。
當今陛下天性仁孝,對人寬厚和善,對妖也不例外。
不管是對胡斕還是對三隻小崽子,他的態度都表現得十分友好。
隻是皇宮禁地,終歸不適合妖類停留。
匆匆一聚不多時,段檀便攜家人離宮而去。
回府的馬車上,胡斕心潮澎湃得幾乎情難自己。
他發髻上簪著的珠釵輕晃,投下波動的影子。
“那就是陛下啊,他脾氣好好啊,還跟我說話了。檀郎,你聽見了嗎?陛下還誇我心地善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