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川河市之前,周柏林找晏新要了些錢,給趙爽和竇誠每人買了份昂貴的禮物。
萍水相逢,情深義重。
顛沛流離這個詞,他至今才有了一些理解。
但相對於冗長的人生而言,已經太晚了。
周柏林最近經常做夢,夢裡什麼都有。
五花八門的意象存在於同一個場景中,說不出有什麼預示。
有人從他的身邊經過,帶著淡淡的暖意遠去。
早已崩塌的記憶宮殿唯餘一片廢墟,遺忘賦予了周往前走的動力。
但是,凡存在必有痕跡。
一點一滴,積累起來成了現在的周柏林。
男孩靠著車窗,腦袋一震一震的望著外麵出神。
世紀初,一切都帶著灰蒙蒙的色彩,卻又昂揚著向上的激情。
一縷塵風卷過,帶來熟悉的土氣。
周想起來那個鎮子,也想起來伏在哥哥背上的愜意。
地角天涯,曠歲持久,周耀祖的麵容都早已模糊。
他在腦海裡細細勾勒,試圖描摹出清晰的輪廓。
旁邊,晏新誤解了他的憂鬱。
娃娃臉男人掏出諾基亞手機,點開搭房子遊戲往周周手裡一塞。
輕快的音樂聲在車內回蕩,氣氛一下子就鬆弛起來。
周周看看晏叔叔,又看看手機,迷茫的玩了起來。
川河市離省會不算太遠,一個下午就差不多到了。
傍晚到局裡點了個卯,晏新直接開車帶周柏林回了家。
他家境本來就好,住處自然不會差。
靠近市中心的獨棟帶院彆墅,林蔭落金,道旁常綠。
靜謐的步道邊,轎車悄悄滑入車庫。
晏新帶著周周進屋,安排住家阿姨先簡單做兩碗清湯麵。
等周周吃完飯,晏新的獨子金一鳴也趕了回來。
十二歲的男孩稚氣未脫,歡蹦亂跳油嘴滑舌。
他繞著周周轉了一圈又一圈,邊轉還邊浮誇的說。
“哇!爸,這個弟弟好漂亮哦,你從哪騙回來的?”
說完他半蹲在沙發邊,眼睛亮晶晶的盯著周周問。
“漂亮弟弟,你今晚跟我一起睡唄,我不搶被子的,還可以不蓋被子都給你蓋。”
“可以。”
周周緩緩點頭,又補充道,“我叫周柏林,柏林的柏林。”
“哦哦,我叫金一鳴,一鳴驚人的一鳴。”
桃花眼少年綻開快樂的笑容,喜氣洋洋的自我介紹。
他領著周周在家裡上躥下跳的跑,每個角落都給人介紹到位了還要去介紹花園的花草。
金一飛剛推開大門,就被兒子撞得一個趔趄。
女人微皺眉頭,淡淡訓道。
“穩重點兒。”
言罷,她垂下冷清的眼眸看向周周。
“你好,周柏林。我是金一飛,莫古的表妹,以後由我來照顧你。”
“好的,謝謝阿姨。”
第一次見麵,周周還有些拘謹。
男孩乖巧的應了一聲,任由金一鳴拖著他往外跑。
對此,晏新和金一飛都沒說什麼。
他們不是那種把孩子看得死緊的父母,讓孩子們自由探索世界是他們的共同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