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骨沒說話,看了一會兒就走了。
八馭門的人在打掃現場,知趣的繞過了這邊三人。
在幸存者對朝廷官府的怒罵中,周周冷不丁問了段遷一句。
“你跟魔骨也是一夥的,對吧?”
“呃,也不能這麼說吧……”
段遷抓抓頭皮,想著怎麼說才能好聽一些。
他還在找詞的時候,周周又問了一句。
“是因為你爹嗎?我好久之前見過他一次。”
“哈哈,是的。”
瘦高青年尷尬笑了兩聲,不知為何有些無地自容。
他歎息著,突然喉嚨裡有些話自己衝了出來。
“我也沒做什麼,就偷了兩回羅盤,其餘再沒什麼對不起行舟的了。事情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樣,我也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
莫周重複著,隻覺得自己似乎成了豐行舟一生悲劇的罪魁禍首。
他不想怨懟誰,但總忍不住去想魔骨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上天殘忍,還是魔骨冷漠,還是他自己的錯?
心腸太軟的孩子眨眨眼睛,嘗到唾液發苦的滋味。
淺昏迷的豐行舟醒來,看見莫周也沒說話。
他聽見了他們的所有對話,情緒卻沒有絲毫波動。
或許是太多苦痛折磨麻木了一顆屬於活人的心,高大青年現在已經無波無瀾了。
他被段遷扶著坐起來,捏著香囊望向光幕問。
“蓮姑會出來嗎?”
“會的會的,絕對會出來的,你放心。”
段遷立馬順著話重複肯定,生怕豐行舟想不開。
擔憂的臉龐在陽光下一陣扭曲,變成豐行舟看不清的模樣。
高大青年收回目光,認真看著莫周。
圓圓的臉蛋,討喜的五官,確實和豐秀容很像。
果然,他和他們才是一家人。
“對不起。”周周再次道歉。
“不怪你,不是你的原因。”
上天啊上天,是莫天魔說的上天。
豐行舟平靜的呼吸著,見慣不驚。
他問莫周,不為那些逝去的親人難過嗎?
不在乎是不是會被他人認為涼薄,周周搖搖頭說。
“他們自己選擇了命運,但,你不是,對不起。”
“上天替我選的,和你沒有關係,不用道歉。”
豐行舟隱約間窺見了天命的痕跡,它落在他身上,然後碾壓過去。
蒼天之下,都是芻狗,沒有區彆。
大徹大悟的高大青年就地盤腿調息,等待著蓮姑的歸來。
朝廷的人來了又去,樓瓊門已成空殼。
隻有八馭門執部的人還駐紮著這裡,沒有離去。
瓊山的野鳥在屋簷下做了窩,孵化出一窩小鳥。
耐不住寂寞的段遷呆在山下小城的時間比在山上還多。
隻有同樣待在這裡的莫周總陪著豐行舟,試圖照顧他。
豐行舟最初有些抵觸,後來也慢慢適應了。
他清楚,莫周是個好人,有著孩童般的品性,努力模仿大人時還帶著點笨拙。
些許膈應在時間中淡去,兩人的相處越發自然。
魔骨抽空回來看的時候,豐行舟依舊日複一日的練劍,莫周靠在廊下打瞌睡。
還在彆扭的周周見到他,癟著嘴巴不說話,還彆過頭去不看。
“她們快出來了。”
一句話,讓兩個男人同時回頭。
豐行舟收起重劍,屏氣懾息的問。
“蓮姑還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