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嶼走過來，惆悵道：“殿下，輕一點，不要鏟到蔬菜的根。”
周凜無奈地抬起鐵鍬，減小力道。
歐陽崢坐著輪椅，不能進入大棚，就一直在外麵幫忙提燈籠。
韓嶼走出來，他終於可以打聲招呼：“見過先生，在下歐陽崢，是鎮南軍的軍師，上次先生來，我去了桐城，沒機會相見，今日終得機會拜謝先生，在邊城為我們種出糧食。”
韓嶼打量了他一瞬，抱拳，回禮：“歐陽軍師客氣了，我也沒做什麼，能這麼快長出茁壯的作物多虧邊城本來的土壤足夠肥沃。”
“先生可知，這裡的土地為何肥沃？”
歐陽崢捏起一塊輪椅輪子上沾住的土，白皙的手指緩緩將泥土搓散，指腹沾染上泥漬，有種蓮出淤泥的既視感。
韓嶼不禁看得愣住：“我不清楚，要想了解清楚，我得拿回實驗室化驗。”
歐陽崢眨了眨眼：“實驗室？”
“就是……類似藥房的一個地方，專門做生物研究用。”
歐陽崢似懂非懂：“不必那麼麻煩，我告訴你就行了，這裡的土壤之所以肥沃，是因為常年征戰，以鮮血和屍體為肥料。”
韓嶼怔了怔，見他笑容越來越深，便也跟著笑起來：“歐陽軍師真是風趣。”
“不是風趣，是事實，先生怕嗎？”
韓嶼擰起眉，看了看他沾著泥漬的手，又看了看滿是泥漬的自己的手，細細一聞，好像是有血腥味。
他胃裡一陣翻騰，但還是忍住了。
周凜又直起身子：“要這麼說，真該去南城門外種地，那邊死的人更多，而且多是蠻族人的血，保不準長出來的糧食更壯實。”
韓嶼太陽穴一陣突突，終於忍不住，跑到遠處吐去了。
周凜搖頭：“鐘螢帶來的人才學不錯，膽識差強人意，你說你告訴他這個乾嘛，他若是嚇得不敢再來，糧食你種啊？”
歐陽崢卻不認同：“殿下，人都是會成長的，我看得出他是個有責任心的人，不會輕易放棄，不然王妃也不會看重他。
現在告訴他這件事，總比以後叫他挖出來什麼斷手斷腳再嚇一跳的好。”
韓嶼擦了擦嘴走過來：“歐陽軍師說的對，我隻是一時接受不了，其實人體就是有機物和無機物構成的，死後用來做肥料，確實合適。”
歐陽崢笑道：“先生果然是人上人，適應的真快。”
“過獎，過獎，時間緊迫，我先去忙了。”韓嶼又看了眼歐陽崢的手，將用剩下的半包紙巾遞給他，然後走進大棚。
鐘螢和周崇安也看到這一出。
鐘螢越發憂心忡忡，周崇安回頭看著她：“在想什麼？”
鐘螢沒有告訴他，而是看了看四周，小聲問：“你說人多眼雜，是不是這裡還有歐陽太傅的暗衛？你們這麼大陣仗，很難不引起他的注意啊。”
“無妨，歐陽太傅已經被我軟禁，他的暗衛和兵馬全部歸歐陽崢和我所有，他就算知道我在這種糧食，又能有何作為？”
鐘螢還不知道有這事，又問：“那你準備軟禁他到死，還是過段時間放他回去？”
周崇安壓低聲音：“還沒到和朝廷撕破臉的時候，雖然我現在表麵看著兵強馬壯，可大多都是還沒養熟的兵，我要抓緊時間休養生息，練兵調教，所以不能一直困著他。
我準備給他些糧食，讓他帶回皇城交差。”
鐘螢明白，打一巴掌給個甜棗，他也是這樣對姬羿安的。
“你想給他多少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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