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籬微微點頭,把僵屍交給陸寧看顧,便越過他們,腳步徑直向前走去。
老陰逼努力抬起下巴,咬牙切齒地看著崔籬走近。
她以一個絕對屈辱的姿勢,被陸寧五花大綁禁錮在潮濕的洞壁上,繩子像毒蛇般纏住她的四肢,手臂和大腿的肉都被勒得鼓了出來,仿佛綁成了一個粽子。
一頭柔順的長發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精致,發絲黏在沾滿汙泥的臉頰上,整個人看上去像是被暴雨摧殘過的枯枝敗葉,透著一股子被淩辱過的狼狽。
可她卻像一隻驕傲的孔雀,昂著脖子,下頜繃得死緊,目光如淬了毒的匕首,死死剜著緩步走近的崔籬。
那眼神裡像是藏著能吞噬活人的黑洞,仿佛要將崔籬生吞活剝了。
就是這個女孩!
逼得她魚死網破,親手把自己幾十年的心血付之一炬!
這怨毒的視線可謂十分刺眼,不料崔籬就跟沒看見似的,麵色淡淡的越過她,雙手抱胸,挑眉看向坐在密道最前麵的金毛獅王。
“身手可以啊,明明不在外圍,卻能第一個趕到。”
她的語氣難掩揶揄,金毛權當他在誇讚自己,臉不紅心不跳的受下了。
“那是!也不看看勞資是誰!”
他眼神閃爍了一下,內心糾結片刻,還是決定得替衝天辮說點好話,便扭動脖子朝著幽暗的密道儘頭努努嘴,狀若不經意的說道:
“喏,主要還是你那個女紙人出的力!
她雖然冷血無情看著我被亂石砸傷,但該辦事的時候絲毫不含糊,一眨眼就把我從中心區域瞬移到了人群邊緣。
一進密道,她就主動跟著其他紙人去充當什麼‘鬼砌牆’的陣眼去了。”
崔籬眸光微閃,對金毛獅王關於衝天辮的評價不置可否,聰明如她,又豈能聽不懂金毛獅王的意思。
不就是想讓自己原諒衝天辮一回。
但金毛獅王想必不知,她就是看到了衝天辮守在金毛獅王身邊,這才由著金毛獅王衝鋒陷陣的。
如若不然,自己怎麼都要施法把金毛帶上的,就像……
她的視線落到一旁互相抱著,滿臉劫後餘生的灰袍主仆倆身上。
就像自己把黑鷹和軍師的位置互換,從屍口中救下黑鷹那樣。
她承認,黑鷹忠心護主的那一幕,確實在她波瀾不驚的心湖中泛起了一圈細小的漣漪。
唔,確實是條漢子!
金毛獅王見她不搭話,不由麵色訕訕。
不過話已經替衝天辮帶到了,他金毛大哥還是很講義氣的,崔籬聽不聽就不關他的事咯!
這回見她神色莫名,不由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下一秒就不悅的撇了撇嘴。
“你救這個狼崽子乾嘛?跟著灰袍壞事做儘,就該把他喂僵屍!”
正在給灰袍臉上的擦傷塗抹金瘡藥的黑鷹動作一頓,麵色幾經掙紮,紅綠交錯,終是咬緊下唇,片語不發。
灰袍察覺到黑鷹臉上的僵硬,往日精明的眼珠閃過一絲掙紮,繼而無聲的歎了一口氣,輕拍黑鷹的手背以作安撫。
他倆還能說什麼呢?
又有什麼立場去反駁呢?
主仆倆都是托了仇敵的福,才能搶到登上救生梯的門票,沒看外麵還有無數萬屍窟的僵屍在生死間徘徊嗎?
真要讓他們吃完飯掀桌子,這,這踏馬也太不是人了!
崔籬把主仆倆微妙的神色變化儘收眼底,麵上不動聲色,反而踢了踢金毛獅王的腿。
“還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