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見李雲芍不說話,得意衝著她憨笑。
春蘭拿起李雲芍帶來的布料,棉柔細軟。忍不住問道:“雲芍,你這料子是在縣城買的?”
“嗯,下次大元去縣城可以看看。”
“得不少錢吧?”
“讓大元買。男人不會乾這不會乾那,要是再連買東西都需要人教,還活啥。”
李雲芍冷冷淡淡一句話逗笑春蘭。
兩個女人坐在炕上,一個教一個學。李雲芍歪歪扭扭接出來的袖子,像是缺胳膊少腿的蜈蚣趴在小崽袖口上。
“醜~娘醜~”小崽注意力被吸引過來,拽過布料才發現是自己衣裳,張著小嘴嫌棄的話如同炮彈,擊中李雲芍為數不多的自尊心。
“醜也忍著。”李雲芍說著拿出剪刀開始拆線。
春蘭聽著娘倆打嘴炮,捂嘴偷笑。
窗外的亮光透過窗紙映在李雲芍側臉上,秀挺的鼻子將半張臉藏在陰影下。剩下半張臉在亮光下茸茸的,臉頰瑩潤略帶著些嬰兒肥。
春蘭望著略顯稚嫩的臉龐問:“雲芍,你多大了?”
“十八。”
“十八啊,”春蘭心生憐惜,“還這麼年輕。”
春蘭憐愛的眼神讓李雲芍後脊發毛。懷了孕的女人都這麼多愁善感?
“不年輕。村裡哪個姑娘不是十四五成親?十八,快的話應該是兩三個娃的娘了。”
李雲芍實話實說。就是在涼州那種民風頗為開放的地方,十八也不算小了。
“還年輕著呢,”春蘭安慰,估摸著李雲芍現在心情應該還不錯,試探性開口:“熠熠還小,你自己現在還能顧過來?”
“能,林熠聽話。”李雲芍此刻心思全在針線上,被一個小崽嫌棄了,不能忍!
“你還這麼年輕,不會就給熠熠爹守著吧?”
李雲芍磕磕絆絆針穿線,線縫衣,努力讓針線看起來平整一些,完全沒聽到春蘭的話。
“一個人帶娃過日子不容易,”春蘭話說出嘴頓了頓,“兩個人還有個幫襯的。平時幫你帶孩子多好。”
“林熠!”李雲芍喊了一聲迷迷糊糊就要睡著的小崽,把新縫好的袖子給他看,“你看,喜歡嗎?”
小崽勉強睜開眼,堅持自己的審美,說了個“醜”,然後倒頭就睡。
“小破崽!”李雲芍手抓剪刀又拆開。
春蘭看不過去,“雲芍,這料子不能這麼拆!不結實,會壞的。”
“他說醜。難伺候!”
“小孩懂個啥,俺來看看。”
春蘭抻開布料,歪歪扭扭走線,大一針小一針的線段,還有尚未修剪的線頭。
“慢慢來,多做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