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被霓虹燈切割成碎片,我握著威士忌酒杯,在酒吧角落獨自買醉。今天是女兒忌日,妻子三年前也因車禍離世,隻剩下我這個失敗的父親,在酒精中麻痹自己。
"先生,要不要試試我們的特調?"酒保是個麵容蒼白的年輕人,他推來一杯泛著幽綠色光澤的雞尾酒,"這叫"忘憂",喝了能忘掉所有痛苦。"
我冷笑著接過酒杯,一飲而儘。酒液滑過喉嚨,帶著刺骨的寒意,仿佛有無數細小的冰針在血管裡遊走。意識漸漸模糊,當我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一條陌生的巷子裡。
四周彌漫著濃霧,路燈發出詭異的綠光。巷口的牆壁上,用暗紅的顏料寫著"勿入"兩個大字,字跡未乾,滴滴答答往下淌著,像是新鮮的血液。我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試圖回憶自己怎麼會在這裡。
"爸爸!"熟悉的聲音從巷子深處傳來。我渾身一震,那是女兒小雨的聲音!三年前,她就是在這樣的雨夜走失的,從此再也沒有回來。
"小雨!"我大聲呼喊,朝著聲音的方向跑去。腳下的青石板濕漉漉的,每一步都濺起水花。轉過一個彎,我看見前方有個小小的身影,穿著女兒失蹤那天的粉色連衣裙。
"小雨,等等爸爸!"我加快腳步,可無論怎麼追,那個身影始終與我保持著距離。霧氣越來越濃,視線變得模糊不清。突然,腳下一滑,我重重摔倒在地。
當我爬起來時,發現自己站在一棟破舊的居民樓前。樓道裡漆黑一片,感應燈怎麼也不亮。我摸索著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讓我頭皮發麻——2018年5月17日,正是女兒失蹤的那一天。
樓道裡彌漫著腐臭的氣味,每走一步,都能聽到腳下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響,像是踩在腐爛的肉上。二樓的門縫裡滲出暗紅色的液體,順著台階往下流淌。
"爸爸,我好害怕..."小雨的聲音從樓上傳來。我不顧一切地衝上樓,卻在拐角處撞上一個渾身濕漉漉的女人。她穿著白色的睡裙,長發遮住臉,指甲足有十厘米長,泛著青灰色。
"還我孩子..."她發出淒厲的尖叫,指甲向我抓來。我拚命躲閃,慌亂中手機掉在地上。屏幕亮起的瞬間,我看見牆上貼滿尋人啟事,每一張都是女兒的照片,但照片上的臉都被劃得麵目全非。
跑上三樓,我終於找到了發出聲音的房間。房門虛掩著,裡麵傳來女兒的抽泣聲。我推開門,房間裡擺滿了娃娃,每個娃娃的眼睛都被挖掉了。在房間中央,坐著一個背對著我的小女孩。
"小雨!"我衝過去,一把將她抱住。可當她轉過頭,我驚恐地發現,這根本不是我的女兒。她的臉扭曲變形,眼睛裡爬滿血絲,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尖利的牙齒。
"你不是我女兒!"我甩開她,想要逃跑,卻發現房門已經消失不見。四周的牆壁開始向內擠壓,娃娃們紛紛站了起來,朝我伸出枯瘦的手臂。
千鈞一發之際,我摸到口袋裡的酒瓶,那是臨走時從酒吧順來的。我揮舞著酒瓶亂砸,玻璃碎裂的聲音中,娃娃們發出刺耳的尖叫。突然,一道強光閃過,我閉上了眼睛。
再次睜眼時,我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酒吧。酒保正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先生,您已經在這裡坐了三個小時,一直對著空氣大喊大叫。"
我渾身濕透,冷汗淋漓,手裡還緊緊攥著酒瓶碎片。看了看手機,時間顯示淩晨兩點。我跌跌撞撞地走出酒吧,卻在巷口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穿著粉色連衣裙的小雨,正站在路燈下朝我微笑。
"爸爸,你終於來接我了..."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可腳下卻沒有影子。我想要跑過去,卻發現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周圍的空氣越來越冷,我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呼吸在空氣中凝成了白霧。
"你到底是誰!"我大喊道。小雨的笑容漸漸消失,她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爸爸,你忘了嗎?是你把我弄丟的...是你...是你..."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那天晚上,我因為醉酒疏忽了對女兒的照顧,等我清醒過來,小雨已經不見了蹤影。而妻子也因為無法承受喪女之痛,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
"對不起,對不起..."我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小雨的身影漸漸消散,隻留下一句話在空氣中回蕩:"爸爸,彆再喝酒了..."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踏進過酒吧一步。但每個雨夜,我都會聽到女兒的哭聲,在空蕩蕩的房間裡回蕩。而那杯"忘憂"雞尾酒,卻永遠地留在了我的記憶裡,提醒著我,有些痛苦,是永遠無法忘記的。
有時我會想,那天晚上在酒吧喝的,真的隻是一杯普通的雞尾酒嗎?還是說,那是來自地獄的邀請,讓我在虛幻中,再次經曆了最痛苦的時刻?而那個神秘的酒保,他的眼神裡,似乎藏著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自從那晚之後,我試圖用工作填滿每分每秒,可午夜夢回時,小雨透明的身影和那句"彆再喝酒了"總會如附骨之疽般糾纏著我。直到某天,我在整理舊物時,發現了一張泛黃的酒吧傳單——正是三年前我帶小雨去過的那家親子主題酒吧,而傳單背麵,赫然印著"忘憂特調,治愈所有傷痛"的廣告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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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突然出現斷層。我清楚記得那家酒吧早已在火災中焚毀,可傳單上的開業日期卻是上個月。更詭異的是,傳單邊緣用兒童筆跡寫著:"爸爸,他們在說謊,彆喝......"那歪歪扭扭的字跡,與小雨作業本上的筆跡分毫不差。
我鬼使神差地回到那條巷子,卻發現原本破舊的酒吧變成了氣派的三層建築,霓虹招牌上"忘憂酒館"四個大字泛著妖異的紫光。推開門的瞬間,熟悉的酒保正擦拭著高腳杯,仿佛我們從未分開過:"恭候多時,這次想換哪種夢境?"
他身後的酒架上擺滿了貼著不同標簽的玻璃瓶,每個瓶子裡都漂浮著模糊的人影。當我的目光掃過標有"2018.5.17"的瓶子時,酒保突然按住我的肩膀,掌心傳來冰冷的金屬觸感:"您的專屬特調需要新鮮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