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又是一場大雪飄飄灑灑。
顧長生洗漱過後，獨自來到暖閣花園裡，入眼是坐在輪椅上，正在給一盆蘭花澆水的老人。
他背對自己，聽見腳步聲也不回頭，明顯在生氣。
“戰北。”
“顧班長，告訴我，你對墨憐到底是個什麼心思？”
林戰北轉動輪椅，轉過身來，目光直視顧長生的眼睛，“初見墨憐，我就怕會有這一天，沒想到，這一天竟來得如此之快。”
“我也不是想看你一直孤孤單單下去。”
“隻是……”
“長生，你的一輩子太長，沒有人能陪你走到最後。”
“感情這個東西，一旦擁有，再失去的時候，很可能比抽筋削骨更難以忍受。”
“我怕你，會扛不過那一關。”
“是，墨憐還小，就算如此，她又能陪你多少年？”
“幾十年後，你怎麼麵對？”
林戰北一字一句，毫不留情把所有問題拋出。
顧長生陷入沉默，很久之後才道：“戰北，等我參加完這次規則怪談就和她劃清界限。”
“那下次怪談呢？”林戰北問。
看顧長生皺眉，久久不語，他歎出一口氣，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軟軟窩在輪椅中。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規則怪談。”
“而是，你的心不平靜了。”
“長生，這人世間的一切，在你擁有的瞬間，暗中早已給你標好了即將要付出的代價。”
“我也老了，管不了你太多。”
“自己仔細想一想吧。”
林戰北驅使輪椅，緩緩離開暖閣，獨留顧長生一人。
夜裡並不安靜，時不時有北風呼嘯。
透明玻璃棚上，不知不覺積滿厚厚一層雪。
顧長生不知自己站了多久。
林戰北的話，反反複複在他腦海裡回響。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初見墨憐時，對她就與彆人不同。
他想不通自己怎麼了，隻要看見她，就會無端生出一種叫‘心疼’的情緒。
所以，在墨憐經常犯病的那段日子裡，他日夜做實驗，給她研製藥物，隻為她能儘快好起來。
還故意讓她闖入自己辦公室，學習知識。
偶爾也默許她玩平板，追劇，看小說打發無聊的時間。
直到她被規則怪談選中，全都亂了！
好在她病情的確得到控製，也成功幫助龍國渡過難關。
想了太多，顧長生也想不明白，自己和墨憐之間到底有怎樣的牽絆，才這般，放也放不下，拿也拿不起。
站到腿已僵硬，他才回頭。
暖閣門前，林戰北重重歎息，“以前，哪怕是一隻蚊子靠近，你都能立刻發現。”
“而今天，我返回來半個多小時，你都不知道。”
“長生，你的心亂了。”
顧長生張了張嘴，不知怎麼辯解，直到心緒平靜，才道。
“戰北，如果情況不可控，大不了像上次一樣，讓顧歲安這個身份死去就好。”
“那墨憐怎麼辦？”
“我會安頓好她以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