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涼海風從窗戶吹進,帶來淡淡海洋氣息。
顧長生睜開雙眼,垂眸望向緊密貼在自己懷裡的女孩,唇彎了彎,這一刻,幾十億光年漫無目的流浪,終於有了落腳點。
他抬起手,指尖輕輕摩挲過女孩的眉眼,不料指腹所過之處竟汩汩往外冒出血水,整張臉頓時變成死灰的白,屍斑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現。
“墨憐——”
顧長生被詭異的夢嚇醒。
懷裡的墨憐仍纏在他身上,她白皙的臉上沒有血跡,也沒有屍斑。
海藻般的長發貼在臉頰上,長長的睫毛靜止不動。
他翻身,俯首親吻她額頭,把人親醒了,“彆鬨,讓我再睡一會兒。”
女孩嗓子有些啞,顧長生低笑一聲,“夫人,我剛剛做了一個可怕的夢,我夢見你死了。”
“哎呀!竟被你給看出來了。”墨憐突然坐起身,歪著頭衝他微微一笑,那一刹,頭從脖子上滾落,掉在顧長生麵前,瞪著一雙慘白的眼球緊盯他。
顧長生知道,自己被困在了多層夢境裡。
他閉上眼睛,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論耳邊傳來什麼聲音,他都不回應。
很快,一切恢複安靜。
再次睜開眼睛,他已不是在海島彆墅裡,而是在一個實驗室當中。
來來回回走過的白大褂行色匆匆。
“這是哪裡?”顧長生跟在他們身後,一路來到黑暗的地下室。
“嘀嘀嘀”的儀器聲不斷的響。
空氣中充斥著一股濃鬱的血腥味,以及消毒水和花香。
燈忽地被打開,刺眼光芒險些讓顧長生失去視覺。
僅僅一瞬,地下實驗室裡的畫麵讓他瞳孔一震,心也不受控製的痛了起來。
金色棺槨立在實驗室最中間,裡麵靜靜躺著一個骨瘦如柴的女孩。
她身上綁著各種儀器的帶子,手腕和脖頸上還插著好幾個管子,一邊注射血液,一邊又將血液抽出。
顧長生走近,看清女孩那張慘白的臉和露出來的手臂上,布滿了紅色的屍斑。
甚至還有數不清的針孔,這讓他想起了自己在龍國天山古城裡,第一次見到活著的墨憐。
她的身上,有數不清的針眼。
她的背上刻著一朵血紅色的彼岸花,就如同此刻所見,地下室周圍開滿了殷紅的彼岸花,像吸飽了血。
顧長生想拔出那些管子,可他撲過去,什麼都碰不到,隻能看著她被當做試驗品一樣對待。
“編號實驗體,7月十四日,取血一管,稍後送去給教主。”全副武裝的白大褂邊查看各種儀器,邊吩咐,
身後的人連忙把數據記錄在本子上,“是,大護法。”
“警告!警告!實驗體數據異常!”
白大褂和他的助手們一回頭,忽被數不清的管子纏住脖子。
顧長生視線從掉落的本子上移開,才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棺材裡的人詐屍了!
實驗室裡的人漸漸沒了聲息。
女孩睜開了眼,眼神呆滯又僵硬,嘴裡機械地念著什麼。
顧長生湊近,才聽清了她的話。
她在說……
“歲安哥哥,我回來了。”
下一秒,他對上了她的眼,那眼中笑意,冰涼又戲謔。
……
顧長生再次從夢中醒來,人已重新回到海島彆墅的臥室裡。
心,像被剜了一刀一樣難受。
他大概知道,墨憐在安布羅斯手上到底遭遇過什麼。
怪不得在安布羅斯找上門時,墨憐的精神狀態十分不對勁,她不記得那些事,可身體的記憶,是人最真實的反應。
也明白過來,她為什麼會對麻醉劑有那麼大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