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格外的黑。
還沒有電。
顧長生在廚房裡翻箱倒櫃才做出一盞油燈放在發黴的木桌上。
桌腿有點瘸，他又找一塊石頭卡住。
冷風夾雜水珠從木窗縫隙往裡鑽，油燈上的火苗晃了晃，在熄滅與燃燒之間來回徘徊。
用木板拚湊出的床並不乾淨，屋子裡也沒有乾淨被子。
顧長生從怪談空間裡拿出一件軍綠色大衣鋪在下邊，“夫人過來，我有些事想跟你說。”
站在窗前的墨憐轉身，走到床邊，坐下，緊盯他幽深沉寂的眼眸，“什麼事？”
龍國網友們正聚精會神聽八卦，畫麵忽地一黑。
彈幕區一片哀嚎。
副本內，顧長生已把人攬進懷裡，久久說不出口。
墨憐明顯感知到他情緒低落，緩緩抬手，抱緊他，“老公，不是有事要跟我說？”
“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說吧。”
“夫人不要生氣。”
“好。”
墨憐滿口答應。
在聽見顧長生的話後，又沉默下來。
她不說話，顧長生隻好補充一遍，“我想，對你進行催眠，與另一個人格對話。”
墨憐知道他是想治療自己的“精神分裂”症，不知為何，心裡無端生出一絲抵觸。
曾經住在帝京不老南山精神病院時，顧長生也對她進行過催眠。
無一例外，每一次都以他住院告終。
“老公，這太危險了，我怕她會傷害你，還是等副本結束再說吧。”
顧長生笑，“怕我被家暴？”
“有一點。”
墨憐壓下心裡莫名其妙的煩悶，“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並不想接受催眠。”
顧長生的心，痛了一下。
她強行壓下自己的另一麵，在心理層麵上來講，是她在排斥自己。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分離八年，再相見，她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狠厲，偏執，不信任何人。
也包括他！
在他想辦法，動用禁術送她安全離開時，她卻把他那些逼她離開的話，誤認為，自己在討厭她。
甚至，不惜撞上他的法器，死在他麵前。
“如果我們隻能活一個人，那就讓你永遠活著。”女孩臨死前的話猶在耳邊。
尤其是那句，“而我……會永遠活在你的記憶裡，東方歲安，你可千萬，彆忘了我。”
“夫人，我們之間，有很多誤會沒有解開。”顧長生抬起手，輕撫女孩柔順的長發。
“你難道，不想知道過去的自己是什麼樣子？”
“你失去的那些記憶，或許會讓你很痛苦。”
“可失去記憶的你，並不是完整的你。”他喉嚨裡壓抑著哽咽，聲線輕顫。
“夫人，我可能有些貪心，我想……”
“擁有完整的你。”
“假如完整的我，並不是你喜歡的樣子，怎麼辦？”墨憐還沒回過神，話已不受控製，脫口而出。
顧長生手臂勒的更緊，溫熱的唇劃過耳畔，聲音低啞，“夫人不需要是我喜歡的樣子，不管你是什麼樣子，都是我愛的樣子。”
墨憐心裡酸酸澀澀，剛要答應他，外麵院子裡忽響起四下不緊不慢的敲門聲。
“咚……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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