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閣樓裡,趙旋精心挑選了幾道精致的菜肴和一壺美酒,然後吩咐店小二趕緊去廚房準備。等一切安排妥當後,他這才緩緩的走到李曾伯的身旁。
此時的李曾伯正站在窗前,透過那扇敞開的窗戶,遠遠地眺望著西湖的湖光山色。陽光灑在湖麵上,波光粼粼,遠山如黛,仿佛一幅美麗的畫卷展現在了他的眼前。
李曾伯沉浸在這如詩如畫的景色之中,片刻後,他才發覺到趙旋的到來。李曾伯側臉對趙旋歎道:“趙龍圖,這西湖的山水,真是一如既往的恬靜美麗啊。”
趙旋好奇地看向李曾伯,問道:“哦?難道李公您以前經常來西湖嗎?”李曾伯點頭道:“是啊,我曾經在臨安主持過軍器監,後來還擔任過太府少卿,那時候就沒少來西湖遊玩。”
趙旋聽後,想起賈似道也擔任過這兩個職務,隨口說道:“如此說來,您的履曆倒是和賈丞相的頗為相似呢。”
李曾伯聽到趙旋提及賈似道,不禁微微一怔,心中暗忖:“我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呢?不久前賈似道的女兒成婚了,而她的夫婿,不正是眼前這位龍圖閣學士趙旋嗎?”
想到這裡,李曾伯麵帶微笑,拱手向趙旋道:“瞧我這記性,倒是忘了趙龍圖不久前才成親的事情了。老夫沒有趕上你的吉日,就在這裡祝你們夫妻兩人恩愛白頭、早生貴子吧。”
兩人正在窗前說著話,已經有酒菜端上來了。趙旋於是請李曾伯入座,自己則執起酒壺,親自為李曾伯斟滿了酒杯。
李曾伯顯然是個好酒之人,他剛剛端起酒杯立刻就嗅到了一絲淡淡的梅香。他笑著對趙旋道:“趙龍圖,此酒還未近唇而梅香自來,可是梅花酒?”
趙旋笑道:“李公,小子自從在釣魚城受傷之後就不再飲酒了,所以這酒我也不了解。隻知道它叫藍橋風月,至於還有沒有其他的名字,小子也說不清楚的。”
李曾伯點了點頭,舉杯衝著趙旋示意了一下,然後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酒液入喉,他眯起眼睛,細細品味了一會兒,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然後對趙旋笑道:“嗯,果然還是那熟悉的味道啊。”
他放下酒杯,對趙旋解釋道:“這酒的本名是叫藍橋風月,因為在釀造的過程之中,融入了梅花的香味,因而當年我們也稱此酒為梅花酒。據說這酒在高宗時候就有了,是當時吳皇後的娘家吳府所釀的。”
兩人邊吃邊聊,李曾伯自然就問起了釣魚城和鄂州的事情。釣魚城之事趙旋早已經說的滴水不漏了,至於鄂州之事,趙旋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都詳細的向李曾伯做了介紹。
李曾伯聽完趙旋的講述後,不禁歎息道:“唉,沒想到蒙古人竟然能舍棄襄陽城,而直接去攻打鄂州。如此看來,當年還是我錯了啊。”
趙旋聽了李曾伯的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連忙追問道:“李公,蒙古攻打鄂州的時候,您不是還在靜江嗎?這跟您又何乾呢?”
李曾伯想了一下,並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對說道:“趙龍圖說的對,我和賈丞相的履職的確有很多相同的地方。”
說著,李曾伯解釋道:“我於淳佑四年擔任過兩淮製置使兼知揚州府,而賈丞相在淳佑十年擔任了同樣的職務;賈丞相在淳佑六年擔任了京湖製置使兼知江陵府;而我在淳佑十年,又接替了他的位置。
趙旋安靜地坐在一旁,認真的聽著,隻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並沒有插話。
隻聽李曾伯繼續說道:“當年,我在京湖製置使的任上,加固了襄陽和樊城;而賈丞相在任上時,卻是重點修築了鄂州城。我們兩人並無矛盾,不過是在主政同一個地方的時候,防禦的重點不同罷了。”
說到這裡,李曾伯不禁歎息一聲,“可是,從這次蒙古人舍棄襄陽而攻擊鄂州的情況來看,似乎還是我判斷失誤了啊。”說到這裡,他的臉色透露出失落之色,閣子裡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趙旋略微思考了片刻,然後開口說道:“李公,依我之見,您加固襄陽城的決策並無不妥之處。而且不僅如此,就連賈丞相對此事也是深表讚同呢!”
李曾伯聽聞此言,臉上露出驚愕之色,急忙追問道:“趙龍圖,此話怎講?”
趙旋認真的答道:“鄂州之戰時,我就在賈丞相帳下聽命。當時軍中就有一種傳言,說聖上意欲放棄襄陽,將襄陽的守軍調往鄂州,以增強鄂州的防禦力量。然而,賈丞相卻多次上書力諫,堅決反對這一提議,並最終成功地說服了聖上。”
李曾伯不可置信的問道:“此事當真?”趙旋嚴肅的點頭道:“當時鄂州危急,城牆破損,蒙古也已經多次攻上了城樓,大家打的都十分艱難。因而有不少人都為此事私底下埋怨過賈丞相,後來我也忍不住了,曾經當麵向丞相請教過此事。”
“那賈丞相怎麼說的?”李曾伯一臉焦急的問道。
趙旋想了一下,回答道:“賈丞相當時告訴我,襄陽扼守漢江,不僅是鄂州的門戶,更是我大宋插入蒙古的一顆釘子,不到萬不得已,萬萬不可放棄!”
李曾伯聞言雙眼含淚,激動的道:“賈丞相如此維護襄陽,也不枉費我當年大力的去營造那裡了。老夫雖然年老體衰,被落官罷職,但是聽了趙龍圖的這番話,卻是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趙旋看到李曾伯有些激動,正想著該要如何安慰他時,卻不想李曾伯突然問道:“趙龍圖,你也是武將出身,而且參與了鄂州的防守,那麼以你之見,鄂州真的比襄陽更重要嗎?”
趙旋仔細的思考了一下,然後誠懇的答道:“李公,以小子之愚見,長江是我大宋抵禦蒙古最重要的天險,而且長江沿岸的城市眾多,所以第一步首先要保證這些地方的安全。”
李曾伯聞言沒有說話,心中暗道:“看來趙龍圖還是將鄂州的重要性排在了襄陽的前麵了啊。”趙旋見他神色有些黯然,連忙又說到:“當然,長江沿岸相對安全了之後,那麼最重要的城市也就是襄陽了”
李曾伯聽了趙旋的話一愣,隨即問道:“趙龍圖,你此時才提到襄陽的重要性,莫不是為了寬慰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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