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傾灑在荒蕪的水牛寨,將一切都染上了一抹慘烈的嫣紅。風,呼嘯著穿過山穀,帶著絲絲縷縷的血腥之氣,撩動著眾人的衣角,也撩撥著一顆顆緊繃的心。
秦川站在原地,目光死死地盯著倒在血泊中的小翠,那眼神裡的痛苦仿佛要將這天地都灼燒起來。小翠,這個他曾親手救下的女子,往昔的救命之恩仿若昨日之事,清晰得刺痛人心。
他還記得初見小翠時,她衣衫襤褸、滿麵驚恐,蜷縮在街角,被“土匪”拍賣,是他不顧一切救下她。和她短暫相處的日子,她也幾次三番救他性命。
可誰又能料到,人心難測。在人心險惡的江湖,小翠竟出賣了他。害他差點兒淹死,如今,看著小翠毫無生氣地躺在那裡,鮮血在地上蜿蜒流淌,秦川的手不自覺地握緊,指節泛白,那支箭,還是他親自削製,本是為護她周全,卻不想成了奪命凶器。他長歎一聲,聲音裡滿是無奈與悲涼,那歎息似要被這狂風卷走,卻又沉甸甸地壓在眾人的心間,他緩緩地搖搖頭,滿心複雜,不知是該悲歎命運弄人,還是該痛恨人心險惡。
翻江鼠鄒勝此刻卻似瘋魔一般,他與小翠夫妻一場,往昔的恩愛時光在眼前走馬燈般閃現。小翠的巧笑倩兮、溫柔嗔怒,都成了此刻心口上最鋒利的刀。他瞪大了雙眼,眼珠子似要凸出眼眶,那裡麵燃燒的怒火能將這山穀點燃。“小翠,小翠,你醒醒呀!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呀!嗚嗚嗚……”他的哭聲撕心裂肺,回蕩在山穀,讓聽者無不心酸。他撲上前去,雙手顫抖著抱起小翠,那輕柔的動作仿佛小翠隻是睡著了一般,可小翠那慘白如紙的麵容、再也不會靈動的雙眸,將他最後的一絲僥幸擊得粉碎。
“彆哭了,沒用的,她已經死了!”秦川捏緊了拳頭,指甲嵌入掌心,疼痛讓他微微清醒。看著鄒勝如此悲痛,他的心好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揪住,疼得厲害。他知曉鄒勝此刻定是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可小翠的所作所為,又豈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
“都怪你,是你殺死了她。還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鄒勝猛地抬頭,額前青筋暴起,惡狠狠地盯著秦川,目露凶光,那目光仿若實質的利刃,恨不得將秦川生吞活剝。接著,他轉頭看向花豹子錢無雙,“大當家,把他交給我,我要親自殺了他,為小翠報仇。”此刻的鄒勝,滿心滿眼隻有複仇,什麼江湖道義、兄弟情分,都被他拋諸腦後。
鄒勝說完,也不管錢無雙同不同意,站起身來,身形搖晃卻帶著一股決絕。他從身邊兄弟手中搶過一把大刀,那大刀在夕陽餘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似也在為即將到來的殺戮而興奮。“謔”地一聲,他使出一招“橫掃千軍”,大刀帶著千鈞之勢砍向秦川,誓要將眼前之人砍成兩段,以泄心頭之恨。
可這鄒勝,在水裡他確實是一方霸主,能如蛟龍般翻江倒海,可如今在這乾燥的岸上,他全然沒了水中的威風。他本就不擅長使這大刀,武器在他手中極為生疏,大開大合之間,他腳步踉蹌,稍有不慎便會摔個跟頭。這貿然的進攻,在旁人看來,無異於送死。
反觀秦川,在水裡他就是個旱鴨子,一旦入水便隻能任人宰割。但在這陸地上,他卻似換了個人,身輕如燕,身形靈動得仿若鬼魅。他手中的鋸劍,更是使得得心應手,平日裡與人交手,常常憑借著“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招式,在江湖中闖出了一番名號。雖說算不上頂尖一流高手,但對付鄒勝這般角色,還是綽綽有餘的。
說時遲那時快,鄒勝的大刀轉瞬已至秦川眼前,刀風呼嘯,吹得秦川發絲狂舞。秦川眼神一凜,毫不猶豫地拔出鋸劍,刹那間,劍鳴錚錚。他當即使出一招“山舞銀蛇”,鋸劍似靈動的銀蛇,以柔克剛,迎著鄒勝的大刀而去。隻聽見“當當當”一連串的脆響,火星四濺,仿若夜空中璀璨綻放的煙花,耀得人眼花繚亂。
這一招打得鄒勝猝不及防,他本以為秦川武功不過爾爾,心想著輕易便能將其拿下,為小翠報仇雪恨。卻沒想到秦川一出手便是這般淩厲,一時間,他手腳慌亂,腳下站立不穩,一個踉蹌,差點兒就摔倒在地。
秦川瞧在眼裡,心中了然,知曉鄒勝武功平平,下盤更是不穩。他眸光一閃,瞅準時機,一個掃堂腿迅猛掃向鄒勝。鄒勝哪能料到這突如其來的一擊,當即摔了個四腳朝天,狼狽至極。周圍眾人見狀,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那笑聲在山穀間回蕩,似是對鄒勝的無情嘲諷。
鄒勝惱羞成怒,臉上一陣白一陣紅。他咬著牙,一個“鯉魚打挺”跳將起來,可腳下還沒站穩,便大喝一聲,使出一招“流沙攪月”。伴隨著“呼呼呼”的風聲,一道寒光閃過,大刀攔腰砍向秦川,似是要將這羞辱都還給對方。
秦川不慌不忙,腳尖輕輕一點地麵,“蹭”的一聲,整個人如鷂子般竄起,淩空一個三百六十度大轉體,身姿瀟灑飄逸,輕鬆飛過鄒勝頭頂。緊接著,他對準鄒勝的後背狠狠蹬上一腳,這一腳力道十足,鄒勝立馬失去重心,“噔噔噔”向前衝出去,摔了個狗啃屎,手中的刀差點兒脫手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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