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輕輕拍了拍我的背,感歎的口吻道:“小姑娘成長的太快,感覺都要把我給催老了。”
他用手在腰際間比劃,“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個子小小的,動不動就愛哭鼻子。
我知你不是玫瑰,更不是蘭花。
這些年你更像是被山火淬煉過的鐵線蓮,在斷壁殘垣的裂縫裡生長。
那些曾被稱作"柔弱"的卷須,如今也長出了冷兵器般的倒刺。
三爺不在那幾年,我還和鶯子打過賭。
她說你一定能將每一道傷疤都化作根瘤,把苦難發酵成供養花朵的腐殖質。
你身上的每一道傷,終將變成淤血沉澱的勳章。
所以…是我賭輸了。”
不知眼下糟糕的環境使我心堵,還是他提到了鶯子姐使我難過,我忍不住眼眶發酸。
我深吸了口氣,啞聲問道:“她在哪兒?我好久沒有見到她了…”
他再次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無比堅定的憨笑道:“三爺手下沒有閒人,你要相信她,她很快就能歸隊。”
我點點頭,“當然,她那麼相信我,我又怎會不信她。”
十七辦事從沒讓我失望過,她帶著大批量的藥品物資回來。
在這種艱難的情況下,還能湊到這麼多藥並且雇到車拉回來,一定費了不少功夫。
她將車和貨交給柳相後,頂著雨朝我走來,她的背脊永遠挺得筆直,壓不彎似的。
我主動抱了她一下,她的身體瞬間僵硬,不知所措。
“十七,辛苦了。”
“沒。”
我與她分開時,見她慘白的臉竟微微泛紅,眼底的淤青十分明顯,一看就是這段時間都沒怎麼睡好。
“霽月煮了薑湯,快進去喝一碗,換件乾淨的衣服睡一會。”
她搖搖頭,固執道:“我不困。”
“鐵打的也得休息,你要是累病了,我還能指望誰了?
走,我陪你去喝一些。”
我強行將她拉進聚仙樓。
霽月給青姨打電話詢問配方,又找麵館大哥借了一個一米五高的熬湯底用的鋼鍋,大夥幫忙架起柴火,煮了滿滿一大鍋薑湯。
這邊和盛華已經陸陸續續安頓了很多外地人,沒有那麼多新衣服供他們換,但能烤烤火身子也能暖和一些。
一會到了深夜,水位還在繼續上漲,怕是要更不好熬。
我在鍋裡舀了一碗薑湯遞給十七,命令道:“喝光。”
她倒是不廢話,即使表情不願意,也捏著鼻子快速喝完了。
她狂放的用袖子抹了把嘴,迫不及待的說道:“找到張永了。”
“在哪兒?”
“躲在集縣。”
“什麼地方,沒聽過呢?”
她解釋道:“出四象地不遠的一個農村。”
“他自己?”
十七搖頭,“還有他老婆孩子。”
我有些意外,“老婆孩子?他結婚了?”
“嗯,隱婚。”
“隱婚?怎麼還用上了這個詞?”
她的表情看起來有些難以啟齒,但她又不是個會拐彎的人,給她憋的小臉漲紅。
我靜靜的等著,給她足夠的時間組織腦子裡為數不多的詞彙。
“王瞎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