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絕對的死寂。
連火焰燃燒的‘劈啪’聲,都顯得格外刺耳。
所有質疑、所有惡意,都在那絕對的力量和冷酷的殺伐麵前,被碾得粉碎!
梵迦也不留情麵的做法,使大長老臉色十分難看,但他也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即使梵迦也當眾砍斷他的左右手,他暫時也隻能忍著!
梵迦也此番正是在點他,要看清自己的位置。
阿陰緩緩抬起頭,透過沉重冠冕垂下的珠簾,正對上梵迦也垂下的目光。
那雙永遠冰冷、仿佛蘊藏著無儘寒淵的銀眸深處,此刻清晰地映出她戴著泣血蛇冠的身影。
在梵迦也那陰鷙的底色下,阿陰似乎掠過一絲極快、難以捕捉的…肯定?
如同寒夜星芒,雖微,卻足以照亮她心中的黑暗。
一股滾燙的洪流,瞬間衝垮了她所有的堤防。
這千年磨礪的堅韌,深埋心底的仇恨,與此刻的震撼一瞬間將她的靈魂點燃。
那滾燙的悸動,如同火山般噴湧而出。
她下意識地抬手,撫向發間那支她一直隨身帶著的冰晶銀蛇發簪。
指尖卻無意的觸到了泣血蛇冠,那冰冷堅硬的秘銀蛇身。
她鬼使神差地,將指尖順著蛇身滑下,探向冠冕的內層——
那裡並非如外表般光滑冰冷,而是刻著一行極其微小、卻仿佛用靈魂之火烙印上去的古老蛇文:
‘以吾半鱗,護汝永年。業障焚天,吾自擔之。’
阿陰一怔…是護心鱗!
他竟生生剜下自己半片護心鱗,熔煉鑄入了這冠冕內層?!
那溫潤浩瀚的力量之源,竟是他的半片心鱗!
阿陰瞬間如遭九天雷殛!
母親臨終前虛弱卻無比清晰的話語,如同驚雷般在她識海炸響:“業障…記住…若有人…願剜心剔骨護你…縱是刀山火海…你也要…以命相報…”
巨大的震撼如同海嘯般,席卷著她的靈魂。
那句話的意思是,‘我將用我半個本源半條命來作為代價,換取守護你永生平安。
縱使你做了焚天滅地般的滔天業障與災禍降臨,也由我一人獨自承擔。’
滅頂的酸楚,滾燙的悸動,以及一種沉甸甸的,幾乎要將她壓垮的宿命感,讓她渾身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
毫無預兆的淚水,如同決堤的江河,洶湧地衝出眼眶。
額角因激動崩裂了舊傷滲出的鮮血與眼淚混雜在一起,滾落臉頰,滴落在冰冷的地麵。
也滴落在梵迦也找人為她量身定製的祭袍上。
“小業障,大喜的日子,你哭什麼?”
梵迦也皺眉,聲音帶著明顯的不耐,似乎對她這突如其來的軟弱極為不滿。
他再次伸出手,帶著薄繭的冰冷指尖,如同之前無數次那般,帶著訓誡的力道,略顯粗暴地擦過她臉頰上淚血混合的汙跡。
然而這一次,就在他的指尖觸及她滾燙淚水的瞬間——
阿陰猛地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動作!
她一把抓住了梵迦也欲收回的手腕…
那纖細卻蘊含著驚人力量的手指,死死扣住了他覆蓋著虛幻銀鱗的手。
她不顧台下萬千驚駭的目光,不顧祭司的威儀,不顧一切的後果…
似乎用儘全身的力氣,將沾滿自己淚水與鮮血的唇,印在了他冰冷的手背上!
淚水滴落在他腕間那虛幻卻真實的銀鱗之上,發出細微的“滋”聲,仿佛冰雪遇到了熾熱的烙鐵。
“君上…”
她的聲音嘶啞,帶著泣血的哭腔,卻又異常清晰堅定地響徹死寂的祭壇。
每一個字都如同誓言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