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徽音頓了頓,眼睛向上瞟著,似乎在努力的尋找最貼切的比喻,手指無意識的點著自己的下巴。
“我認為…喜歡應該就像麵前這池溫水…能讓疲憊的人感到舒緩放鬆。”
她的眼睛逐漸亮了起來,“在看到喜歡的人時,心裡會‘噗通’一下。
然後…然後整個世界好像都變得亮晶晶的,甚至連空氣都是甜的!”
她的語速漸漸快了起來,帶著一種分享新大陸般的興奮,臉頰上的粉色更深了些。
“你會忍不住想看對方在乾什麼,今天穿了什麼顏色的衣服,開心還是不開心,會不會受委屈…”
王徽音掰著手指頭,眼神專注而認真,“對方要是跟自己說話,會緊張得手心出汗,聲音都像不是自己發出來的…”
我聽著這如孩童般的回答,心裡忍不住發笑。
徽音和那時的我一般大,正是少女心悸動萌芽的時候,對感情抱有著最純粹的想法和期待。
當年我媽和穆鶯,應該也是我此時的想法吧?
如此美好,卻又那麼的不現實。
我來了興致,好奇的追問道:“如果對方的委屈和痛苦,要是都來源於你呢?”
王徽音歪了歪頭,一縷碎發滑落頰邊,她輕輕吹開它,語氣裡帶著豁達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
“師父不是說過麼?
一切緣來緣去,自有它的緣法。
但我認為上天既然讓兩個人相遇,除了緣法,肯定還需要彼此一點勇氣和一點努力,不然再有緣,也是會擦肩而過的。
你又不是對方,你怎知他的痛苦和委屈都來源於你…?
即便是這樣,你又怎麼知道,對方不是甘之如飴?”
她狡黠地眨眨眼,“在我心裡,師父可不是如此膽小的人。”
我雙臂搭在水池兩旁,仰頭望向棚頂橘色燈光。
“徽音,你說的都對。
可‘喜歡’還有個很神奇的地方,不是一定要對方知道,也不是一定要有什麼結果。
而是…當你‘喜歡’著一個人的時候,你自己好像也在發光。
你會偷偷努力,想讓自己變得更好一點,更厲害一點。
也許…
也許隻是為了某一天能更坦然地站在他身邊,或者僅僅是為了對得起自己心裡那份‘喜歡’的分量。
這種感覺很特彆,也很珍貴。”
王徽音聲音輕緩下來,帶著一種超越年齡的朦朧感。
“師父,你會變成現在這樣…也是因為前師爹麼?”
“一部分吧!”我頓了下,改口道:“一大部分。”
她又試探著問,“那您對前師爹…還喜歡嗎?”
“他對於我來說,不隻有男女之間的情愛。
他像是我的師父,我的引路人。
他還是我的恩人。
我的家人。
這些錯綜複雜的感情交織在一起…令我也選不出一條最優解的路。
我們彼此身上都背負著太多太多的東西。
如果我們隻是普通的情侶…我想我可能會變得勇敢一點。”
玄武機場。
人流如同開閘的洪水,裹挾著南腔北調的喧嘩,行李車輪的轆轆聲,一股腦的洶湧而出。
我踮著腳尖,目光像探照燈似的在攢動的人頭裡急切地掃射。
符晴比我更急,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嘴裡不住地念叨:“老姑說的是這個時間吧?怎麼還沒見人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