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符師傅。”
白劍鋒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乾澀。
全然沒了當初在歸藏樓門口,聯合老派玄門盧道長等人,口口聲聲要將我當‘妖女’除之而後快時的盛氣淩人。
他做了一個讓我和霽月都感到有些意外的動作。
隻見他雙手抱拳,對著我,近乎九十度深深的彎下了腰。
他將自己的姿態放得極低,甚至可以說,卑躬屈膝。
“白某…今日冒昧登門,是專程來向符師傅賠罪的。”
他的聲音從躬身的姿態下傳來,帶著一種沉重的懇切。
“那日白某受小人蠱惑,有眼無珠,誤會衝撞了符師傅。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不該沒搞清楚狀況就隨著他們過來為難你。
還請符師傅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一時的衝動犯下的錯。”
他保持著這個姿勢,沒有立刻起身,像是在等待我的反應。
我靜靜地看著他,沒有立刻說話。
歸藏樓裡很安靜,隻有霽月那邊水壺燒開的輕微‘咕嘟’聲,和她慢條斯理衝洗茶具的清脆聲響。
白劍鋒等了幾秒,沒等到回應,額角似乎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終於直起身,臉上那謙卑的笑容裡,焦慮之色更濃了,但眼底迅速閃過我刻意為難後的不滿。
“符師傅。”
他往前挪了一小步,將姿態偽裝得更低,幾乎是帶著哀求的語氣,“白某懇請符師傅能在三爺麵前,替我白家美言幾句。
求三爺高抬貴手,放我白家一條生路!”
他頓了頓,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語氣斬釘截鐵:
“隻要三爺肯抬手!
白家上下,日後定當為三爺,為符師傅您這歸藏樓,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絕無二話!”
鞠躬儘瘁?
死而後已?
這話從一個八大家的口中說出來,分量不可謂不重。
可聽在我耳中,卻隻覺得諷刺。
我端起霽月剛剛推過來的一杯熱茶,指尖感受著杯壁的滾燙,輕輕吹了吹浮沫。
茶香氤氳,模糊了我的表情。
“白先生。”
我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喜怒,“您這話,我可就聽不懂了。
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又何必再舊事重提?
您若真心覺得有錯,真心想道歉,又何必等到今天?
何至於要等到白家快要撐不住的時候,才屈尊降貴,找到我這小小的歸藏樓來?”
我抬眼,目光平靜地直視著他瞬間變得有些難堪的臉。
“您不是認為自己錯了。您是怕了。”
我的語氣很淡,卻像那晚殺雞的匕首,精準地剖開了他那層偽裝的謙卑,露出了底下惶恐不安的本質。
白劍鋒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辯解什麼。
就在這時,我放在大衣口袋裡的手機,極其輕微地震動了一下。
我若無其事地拿出手機,解鎖。
屏幕上隻有一條來自霽月的信息。
我側過頭看了她眼,見她還在悠閒的翹著二郎腿,按著手機。
「我剛剛打聽了,八大家內部剛達成一致,正式與白家割席,不承認白家為八大家成員。」
「白家本是老派玄門根基,老祖曾是巨擘,但子孫耽於享樂,早已脫離疾苦。」
「如今八大家半隱退,明哲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