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染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散發著無儘死寂和凶險氣息的熔河深處。
仿佛那裡有什麼東西,早已將他牢牢攥住。
“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這句話沉甸甸地壓在心口,墜得我幾乎喘不過氣。
他靠在冰冷的巨石上,仰望著無聲閃爍著恐怖電光的天空。
我們都有自己的責任和選擇,再多勸慰的話,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那你,保重。”
千言萬語,最終也隻化作這兩個乾澀的字眼。
“如因,以後不要再來了。
任何事情我能解決,我解決不了還有三爺,這地方太危險,永遠彆再來。”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將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兄長刻進眼底。
然後轉身,一步一步,踩著濕滑冰冷的亂石,離開了那片死寂凶險的河邊。
我回到那如同孤島般的移動板房,穆鶯和霽月立刻迎了上來。
看到我難看的臉色和手中緊握的赤陽盒子,兩人都默契地沒有多問。
霽月隻是輕輕挽住我的胳膊,低聲道:“咱們走吧,阿符,這鬼地方我一分鐘都不想多待。”
穆鶯也點點頭,眼神警惕地掃過窗外仿佛有無數眼睛窺視的灰霧。
“是得走了,從我們進來雷閃就沒停過,水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越來越躁動了。”
我們回去的路,詭異的順利。
來時那令人心悸的磁場壓迫感,無處不在的鬼影,密林中閃電般掠過的白光,還有那沉悶如遠古獸吼的地底震動,都消失了。
濃霧依舊翻湧,卻不再帶有那種粘稠,仿佛活物般的惡意。
我們沿著穆鶯記憶中的路徑,快速穿過怪石嶙峋的迷宮,沒有觸發任何不染布下的陣法,也沒有遭遇任何不明生物的襲擊。
好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悄然為我們掃清障礙,指引歸途。
車子發動,駛離那片死亡籠罩的河穀。
霽月開得又快又穩,黑色越野車像一道利箭,破開濃霧,朝著玄武城的方向疾馳。
車廂裡一片沉默。
穆鶯和霽月擔憂地看著我。
我則低頭,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裝著赤陽的暗紅色獸皮盒子。
那冰火交織的觸感透過皮料傳來,帶著一絲微弱的生機,卻又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心尖發疼。
不染到底付出了什麼代價,才在那種地方找到這東西?
一路無言。
壓抑的氣氛,直到車子駛入玄武城地界。
窗外重新出現熟悉的車水馬龍,才稍稍緩解了一些。
可緊繃的神經剛剛鬆懈一絲…
“吱嘎——!!!”
一聲刺耳的急刹車聲,驟然響起。
巨大的慣性,讓我們三人同時猛地向前撲去。
“我靠!”
霽月驚叫出聲。
霽月額頭差點撞向方向盤,反應過來後,聲音帶著巨大怒意的吼道:“你他媽要死啊你!”
我和穆鶯驚魂未定地抬頭望去。
隻見前方狹窄的路口,被幾輛通體漆黑,線條冷硬的越野車完全堵死。
雙方車頭大燈全部開啟,刺目的強光對照,如同幾道雪亮的利劍,凶狠地穿透擋風玻璃,直射而來。
白茫茫一片,瞬間剝奪了所有人的視線,根本看不清對麵車裡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