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天幕灰暗如鐵,壓在天地之間,仿佛整個世界都籠罩在陰霾之中。
雍州軍大營外,戰場滿目瘡痍,濃煙升騰,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硝煙與血腥氣息。
地麵上,到處是斷裂的長槍和折斷的戰旗。
屍體橫七豎八地堆積著,戰馬的屍身躺在血泊中,盔甲與斷刃散落四周,像是一個巨大的屠宰場。
鮮血染紅了泥土,順著低窪處緩緩流淌,浸濕了戰鼓和破碎的旌旗。
一些燕國王師的甲胄散亂地堆在屍首旁,隱隱還能看見王師的旗幟插在遠處的戰場儘頭。
獵獵的風聲卷起碎布和灰塵,將這一片慘烈的景象帶向了更遠的地方。
而在這一片狼藉中,唯一矗立著的,是雍州軍的營寨。
旌旗迎風飄揚,營帳層層疊疊,士卒們在營地內來回走動,清理屍首、安置傷員。
每個人的麵容都沾滿了血汙,神情木然又沉重,仿佛戰後的餘悸仍未散去。
帥帳內,氣氛與營外形成了截然不同的靜謐。
昏黃的燈火在寬大的帳篷中搖曳,映得帳內的沙盤忽明忽暗。
沙盤上擺滿了密密麻麻的小旗和兵模,標注著各處地形和軍隊的部署,似乎每一寸土地都被細細推敲過。
趙成崇坐在主位上,目光緊盯著沙盤,手中的指揮棒輕輕撥動,沙盤上的兵模發出細微的聲響。
帳門被猛地掀開,一陣冷風灌入帳內,火燭微微晃動,拉長了趙成崇的影子。
謀士唐鷹大步踏入,衣甲染血,臉色略顯疲憊,但眼神中卻透著一抹沉穩。
趙成崇頭也沒抬,目光依舊鎖定在沙盤上,聲音低沉而平靜:“戰況如何?”
唐鷹止步,站在帳中,雙手拱起,語氣沉穩:“主公,傷一百五十三人,戰死四十四人。來襲之敵留下屍首三百具,傷敵人數不明。”
趙成崇聽完,眉頭微微一皺,指揮棒輕點沙盤,聲音中透著幾分深意:“三百具屍首?”
“嗯。”唐鷹點了點頭,目光中多了幾分凝重,“且著燕國王師甲衣,扛王師旗。”
趙成崇的目光停滯了一瞬,眉頭稍稍皺起,目光落在沙盤中央那標注“營地”的小旗上,沉聲問道:“燕國王師?”
唐鷹點頭,語氣更加低沉:“屬下不敢斷定。但女帝若真派兵偷襲,僅用這點兵力,未免太過草率。”
他停頓了一下,眸中透著一抹疑慮:“屬下懷疑,這件事恐怕是淩楓在暗中搞鬼。”
趙成崇的手指停在沙盤上,微微用力,指尖敲擊著指揮棒,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良久,他緩緩抬頭,目光中帶著一絲譏諷的寒意:“唐師,你太高估女帝的人品了。”
趙成崇的語氣不急不緩,卻如刀鋒般冷冽:“女帝的帝位,源自淩楓禪讓。”
他眼中寒光一閃,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她一手奪位,一手又要置淩楓於死地。”
“這樣的人,格局大不到哪裡去。這種偷襲、挑撥的事,正是她的手筆。”
唐鷹聞言,怔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目光中多了一抹震驚與不安:“原來是她……”
“嘖。”趙成崇嗤笑一聲,眉頭微蹙,眼神冰冷如霜:“人心本就如此,又有何好驚訝的?”
唐鷹抿了抿唇,低頭沉思片刻,忽然拱手請示:“主公,這樣一來,屬下認為,應將真相告知全軍上下。”
趙成崇抬頭掃了他一眼,眼中透出淡淡的譏諷:“告知真相,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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