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早就備下信任的穩婆,府中也有自己的大夫,隻是有著太醫在場,萬一遇到一些意料之外的情況也好處理。
再說現下公主受到刺激,這腹中痛感是一陣強似一陣,穩婆已然是檢查再三了,卻是遲遲宮口未開。
管家嬤嬤眼中多了一抹擔憂。
這時守在外間的管家撩著濕了半截的衣擺,停在廳門屏風處,朝著裡頭拱手道:“殿下,門外多了一夥不明身份的賊人,現在我們府中派出的人全都被逼了回來。”
這是要讓她孤立無援,不得求救。
不讓她與外界通信,公主眼中突然閃過一道亮光。
說明她的郎君可能隻是暫時失蹤,對方並未得逞,所以才想著從自己這邊著手。
想到這,便就是腹中的痛楚都好似輕了一分。
公主的視線透過正中的屏風,到了管家身上,“看好彆院,莫要讓這些人進了來,”公主抬起一隻手輕輕放在高高聳起的腹部上,“今夜莫要讓他們擾了我的孩兒出生。”
說著便就左右撐著趙嬤嬤與管家嬤嬤的手臂站了起來,朝裡屋去。
管家隻是低頭朝著屏風後的身影行禮,轉身出去,眼神中帶著一絲狠厲。
他也很有些日子沒有動刀了,今夜便就動上一動。
院中燈火通明,下人一盆一盆的血水端了出來,便就有一盆新的乾淨熱水進屋。
小主人遲遲不出來,府中氣氛逐漸緊張起來。
人人臉上表情都十分肅穆,下意識抿緊嘴唇,腳下也是高高抬起,輕輕放下,生怕發出一點聲響驚擾到裡屋。
而這府外。
黑夜彌漫,大雨愈發的大,下的人都要睜不開眼。
空氣中再不是隻有泥濘的味道。
冰涼的雨水已經被不斷揮灑的鮮紅代替。
雨很大,地麵上卻是鋪開來的一片血紅。
雨水不斷衝刷,也衝不掉那一抹血腥的味道。
雙方人馬敵我懸殊。
敵人不計損失,一味進攻。
管家不眨眼的盯著隱藏在雨中的敵人,而他的眉頭卻緊緊鎖住,好似有著無儘的煩惱。
管家帶領的下人全都是從戰場上退下來的,自然也不是孬種,皆是殺氣十足。
但是終究比不得對麵這些好似不知痛楚的敵人,便就像隻是一具殺人工具。
多次下來,公主府損失不少,而對麵即使血流不止卻仍舊能殺一人。
人如何能與工具相比。
原本衝將出去的下人,不過片刻便就再次被逼回府門。
這時緊閉的府門打開一條縫,管家嬤嬤正站在裡頭。
透過門縫,看到門外的場景,麵上的表情也是不由一緊。
然後現下府中的情況更加要緊,想到此。
管家嬤嬤便朝著管家道:“不惜任何代價一定要有人衝出去,回到長安將太醫帶來,如今主子隱隱有難產跡象,恐...”管家嬤嬤頓了頓,說道:“需將人立即帶來。”
管家嗓音微沉,“我知道了,不惜代價我也會派人衝出去。”
那一道縫隙又重新關上,好似從來沒有打開過。
管家伸手將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血水的水漬,一把抹去。
眼中卻是狠厲依舊。
手中的刀狠狠一抖,刀槽上的血水便抖落在地,一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