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冬天依舊繁茂的枝葉,昌盛的枝乾,一切都透露著它無儘的生命力,並未到了儘頭。
鴉群停在樹梢上閉眼休憩,安靜祥和,就像是回了家一般令人安心。
唯有那隻金眸玄鴉隻是眷戀的看了眼樹梢,下一刻撲騰著翅膀朝樹身傾斜所指方向飛去。
那個方向並排屹立著許多錯落有致的房屋。
這些房屋縱橫交錯的建立在斜坡山地之間,依山而建,傍山而依,帶著與山林一般的色彩。
若是不近了,確實瞧不出來。
金眸玄鴉還未飛近,位於正中,被眾多房屋圍繞其中的一所房屋打開門,從中走出一名男子。
這名男子身上穿著深藍色印花紋的短打,發鬢朝後鬆鬆散開隻有一條與身上一般顏色的發帶虛虛綁著,並未束發著冠,發髻間倒是有許多編織的小辮子。
走動間閃現陣陣銀光,原是一些小巧的銀飾掛藏在發間末梢。
隻見這名男子走出房門便朝著空中伸出左手,下一刻金眸玄鴉朝下一個俯衝,距離男子手臂隻差一個手臂的距離,突然急急收住俯衝的力度,輕輕抬腳落下。
腳跐緊緊抓住因為用力而肌肉分明的手臂。
金眸玄鴉歪了下頭,朝著男子輕啄幾下。
男子麵帶寵溺摸了摸玄鴉的羽毛,低聲道:“辛苦了,一會就讓你吃好的。”
說著便就轉身進屋。
......
自薛恒從宮中離開回到公主府時起,這長安城中不知何時起便就開始彌漫開一股流言。
傳的到處都是,既隱晦又真實,仿若那人便就在當場親眼瞧見一般。
此事更是驚動了宮中,為此皇帝還讓太子前去公主府上一探流言究竟。
午後太子從公主府上離開後,這流言便就又變了一個模樣。
隻不過這流言再如何變化,這輿論的中心卻是始終都不曾變過。
隻不過是從一個可能被賊人擄走,貞潔有損的女子變成了為救長公主而英勇與賊人搏鬥,身受重傷臥床無法見人,反倒是博了一個好名聲。
有了長公主與太子在其後為寧宛背書,再無人敢背後質喙一聲。
長安城中人人都在稱讚寧宛情誼無雙好福氣,雖然受了傷,卻也收獲了長公主府的恩情。
倒是將原就不太對等的婚姻添加了幾分情誼,倒是能夠多得一分厚待,便就連薛恒這個當事人也更加引人注目,至此這段姻緣在外人瞧著反倒圓滿了些,引得眾多人豔羨不已。紛紛說寧宛尋了一段好姻緣。
而在長安城中對這段賜婚議論紛紛的同時,當事人之一的寧宛正被關在一處陰寒極了的石室中。
四周的牆壁皆是用切割規整的石頭砌成,通體漆黑,上麵好透著一股寒意,即使石室正中還擺著火盆,卻也一點都不曾將這石室中彌漫開來的寒氣消弭掉一星半點。
這座石室如同尋常人居住一般,擺放著尋常人日常所需之物。
靠牆的掛件,四季各色的畫作,角落的花卉盆栽綠意盎然,博古架,還有繡著錦繡山河的屏風。
活生生就是一個尋常居所,臥室。
而寧宛正安安靜靜的躺在石室中唯一的一張床榻上。
靜靜的躺著。
寂靜的空間裡傳來緩慢而富有規律的腳步聲,透著輕巧而慵懶。
腳步聲的主人很快便就出現在石室,並且朝著石室中唯一的活人走去,直到在床榻邊上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