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覓無所謂地說:“好幾年前的事情了,五年?六年?阿姐那時候還很小,不過,柳元良很有名,就像你一樣,你也很有名……”
謝擇弈若有所思。
腦中逐漸回想起了多年前的望京舊事。
望京才子,中秋詩會。
柳家大公子柳元良,在城西劃船,於涓渠之上,上演水中撈月,醉酒吟詩,對夜作賦,自此名動整個望京。除了名望之外,柳元良的仕途也就此一片坦途。
對於諸多謀求發展的士族而言,柳元良的行為稱得上一種取巧。
晉有王祥,早年喪母,由繼母?朱氏撫養。
繼母苛待,經常在他父親麵前說他的壞話,但王祥依然對繼母非常孝順。在某一年的三九寒天,河麵結冰,王祥繼母說要吃鯉魚。王祥為了滿足繼母的願望,脫掉衣服躺在冰上,最終感天動地,冰層自裂,兩條鯉魚跳了出來——是為臥冰求鯉的故事。
王祥靠著這件事,名揚天下,舉孝廉為官。
這件事當然是假的。
不過是士人的慣有操作罷了。
柳元良水中撈月這件事,也是同樣的道理,柳家得了國公府助力,上麵的大士族對柳元良的這種投機取巧的行徑,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故而,才有了瀟灑倜儻,才動望京的柳大人。
謝擇弈亂七八糟地想著,不由得有些出神。
八月十五。
六年前的中秋詩會。
那時候的謝擇弈,任大理寺丞。
周圍的人,剛得知,他是謝家嫡係第五子。
耳邊,倏然傳來了桑覓滿腹疑惑的聲音。
“水裡麵真的有月亮嗎?”
謝擇弈斂了思緒,有所回神,片刻後,耐心地回道:“水裡沒有月亮,隻有月亮的倒影,一貫是文人雅士的借喻之物。”
“那有什麼好撈的……”
桑覓有些不屑。
隻覺得人真是奇怪。
明知道水裡沒有月亮,還要去撈,分明是愚蠢之舉,但他們不說柳元良是笨蛋,反而稱讚他有才學。
而桑覓呢?
她明明什麼也沒做,夫子就說她是笨蛋。
真正的笨蛋,笨蛋中的笨蛋……
該是謝擇弈這樣的家夥。
桑覓抬眸望著一派溫和的謝擇弈,神色鬱鬱。
謝擇弈緩緩將桑覓放了下來,和她坐在一起,擺弄起了桌上的魯班鎖,與此同時,心有所思。
多年前,謝擇弈初回望京時,並未說過,自己出身謝家嫡係,也沒有跟人提過,定州刺史是自己大哥,剛到大理寺時,或多或少受到了一些白眼。
出身士族,哪怕是旁係,骨子裡也瞧不上寒門子弟,而寒門那邊,見不得謝擇弈衣食無憂,暗暗猜測他家裡是否有人經商,哪邊都不愛與他往來。
人總是這樣,會自己劃分派彆。
眼睛裡純澈乾淨,不帶半點汙濁的人,謝擇弈這輩子,隻見過桑覓一個。
眼下,他首先要做的,還是查清楚涓渠的事。
——
“六年前,城西辦了一場中秋詩會,請了很多十八歲以下的才子士人參加,你帶人去涓渠附近,問那些住了六年以上的老住戶,是否有人記得那場詩會的事。”
謝擇弈第二天,便給李堯交代了任務。
李堯不明所以:“中秋詩會?”
而且,還是六年前的事?
這跟他們正在查的斷頭案有關係嗎?
謝擇弈說:“去問那些普通住戶,記下有用的東西。”
李堯略顯為難:“這,謝少卿,屬下恐怕不知道,什麼叫有用的東西……”
“你到處去問,去查就知道了。”
謝擇弈並不打算解釋更多。
李堯一頭霧水,不知道該說什麼。
謝擇弈思索著,補充道:“如果方向無誤,你會找到線索的。”
李堯雖一知半解,但還是很快應下。
“我馬上帶人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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