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會把她當成妖怪。
他們容不得妖怪。
阿爹、阿娘也容不得妖怪。
桑覓不懂,做妖怪和做人,有何分彆。
上輩子的她,活在一個與眼下完全不同的世界裡。
沒有妖怪,也沒有人。
亦或者該說,大家都是妖怪,也都是人。
反正,每天大家都在殺來殺去,互相掠奪。
桑覓記得自己的名字,記得自己很會殺人。
除此之外,便什麼都沒有了。
這輩子的桑覓,還不曉得自己到底算什麼。
——
謝擇弈被身上的傷口疼醒了。
他睜開眼,是一陣飄搖的火光,不大不小的洞窟裡,柴堆正在燃燒,渾渾噩噩間,他見到桑覓正拿著一把模樣古怪的刀對著自己。
神情恍惚的謝擇弈瞬間清醒了。
“你、你連我也……”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氣息越說越微弱。
桑覓沒有理會他,像是在對待某種待宰的雞鴨魚,眼神專注,但並沒有多餘的感情。
輕微的哐當聲響起。
桑覓將一塊形狀扭曲的暗器丟在了地上。
謝擇弈靠著冰涼的石壁,呼吸略顯艱難,一時間,疼得又快要背過氣去。
桑覓處理完傷口,起身出去了。
謝擇弈望著她的背影,說不出話來。
他何嘗不知,她與他所想不同呢?
但為什麼,會是這種不同?
謝擇弈猶如遭到了老天爺的戲耍,幾近崩潰。
他的腦中亂成一團,諸多不得其解之事,全然不知該從哪裡開始思考。
他不知道到底是誰,非得要殺他不得。
他不知道那個白玉無瑕的覓兒去哪裡了。
他不知道要如何去說服現在的自己。
蒼天,何故要如此戲弄他?
謝擇弈艱難地吐出半口氣,緩慢動了動,循著一些痛感,低頭去看自己身上那些被粗糙處理過的傷口,傷口被撕爛的布料簡單地包紮著,透過粗糙的包紮,可以看見裹在布料中的綠色糊狀物。
似是古怪的草葉被嚼碎了一般。
草葉汁浸著包紮的布,淺淡的幽香混雜著血腥味,隱隱約約緩解著他的疼痛感。
謝擇弈頹然斜靠著,一時思緒萬千。
洞窟外,踩斷樹枝的聲音傳來。
腳步聲漸近。
桑覓回來了。
她捧著一個切開的竹筒,竹筒中盛著清水。
桑覓將碗口大小的竹筒遞到謝擇弈麵前。
搖曳的火堆光芒下,她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睛,一如既往的純澈、無辜。
謝擇弈怔怔地看著她。
不知該作何反應。
桑覓捧著碗口大小的半截竹筒,又靠近了些:“喏,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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