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覓也不急著走,待在一旁的樣子,像是正窺伺著是否有需要她的地方。碧珠眼看自家小姐換完了藥,也不再需要她幫襯,便瞅準時機,說要去還書,收拾了小木盒,匆忙離開了書房。
碧珠一走,桑覓反倒是無所適從起來。
謝擇弈很快,一邊提筆寫字,一邊同桑覓閒聊起來:“覓兒今日,什麼時辰起的?”
“不記得了。”
“吃了早點嗎?”
“喝了點粥……”
桑覓意識到,他有意同自己搭話,似是想她陪著,又不想她無聊,一番思緒後,桑覓遲疑著轉開了話頭:“你是去跟皇、我是說陛下,你和他下棋嗎?”
“算是吧。”
“你和他關係很好啊?”
“你說陛下?”
“嗯。”
謝擇弈回道:“陛下是君,我是臣。”
身份在前,陛下再賞識他,也稱不上所謂的關係好,誠然,謝擇弈的確可以在這種時候,借著聖人的幾分賞識加官進爵,可他不是不知道,陛下要殺他,也隻是一個念頭的事。
人各有誌,他謝擇弈的誌隻在於桑覓。
桑覓眼珠子轉了轉,倏然轉到了她的正題上:“你騙我,你還說你不怎麼會下棋,可那個李什麼寺丞說,你下棋很厲害。”
“李堯?”
謝擇弈一聽她說李堯,莫名有些緊張。
桑覓點頭:“是呀,就是他,他還說什麼花什麼的,聽不懂是什麼意思,他好像腦子不太正常,有點神經兮兮……”
謝擇弈放下筆,開始神遊天外。
“你脖子上的傷口……是花紮的……”桑覓欲言又止,理了理思緒後,嘗試表達自己的意思,“你……你怎麼知道的啊?”
謝擇弈回神。
看向桑覓時,她正一臉懵懂,努力思考著。
謝擇弈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們倆心中想的不是一回事,沉默片刻後,他才淡淡地回道:“覓兒是嬌花,嬌花如何不是花。”
“噢。”
桑覓恍然明白了是什麼意思。
謝擇弈這家夥,其實什麼也不知道。
他就是又在說他自己的下流話而已。
桑覓挪開臉,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謝擇弈忽然說道:“覓兒,不可以傷害好人,李堯他非奸惡之徒,不論出於何種原因,你將來,都不可以傷害他,更不能殺他。”
桑覓一臉困惑:“殺他,我殺他乾什麼?”
“……”
謝擇弈無從解釋。
桑覓心裡卻已有答案。
他大約就是覺得她壞,喜歡亂殺人。
所以時時不忘提點她。
這一點,桑覓實在是反駁不了。
她自己,也覺得自己很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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