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謝擇弈並未理睬他們,他踩著漸漸失溫的兵卒死士,直直地奔向堆疊著七八具屍體高的血肉山堆正中。
看見倒在屍堆上的那具身體,謝擇弈整個人心口發顫。
迷蒙的眼前,刀光閃過,他揮劍反擊的刹那,雙腿一軟,被腳下的屍身絆倒在地。
近在眼前的桑覓一動不動,全無生息。
她少了一隻胳膊,一條小腿血肉模糊,蒼白腿骨清晰可見,小臉上全是半乾不乾的血跡,完全看不出本來麵目。
心窩被切開了一個大大的血洞,襤褸的衣衫混雜著血水黏糊糊地覆蓋在上麵。
整個像個被烏鴉啄壞後,又浸在血水裡的草人。
“覓兒——”
謝擇弈哽咽著,差點發不出聲音。
反手刺死擁殺上來的幾個人,他用力抓住了她的右手。
“我、我來晚了……”
“我現在,就帶你走……”
“咱們、咱們回家……”
他深深呼吸著,拉過桑覓那隻趨於冰冷的完整右手,將她放到了自己背上。
又割下衣服上的布條,繞著她已然無力的身軀纏著自己。
從看見她這副模樣的那一瞬間,謝擇弈的天已經塌了。
這一切,都怪他。
他就不該讓她和她鬨什麼情緒,不該讓她來這種危險的地方。
打從一開始,這件事就是他的過錯。
倘若他無能護她,便不該娶她!
劍鋒若不染血殺人,何談為劍?
律令法條已失公道,何談秩序與正義?
隻要她還能,對他露出那熟悉的純粹笑容,他便該裹上滿身塵埃,永生永世浸在泥裡,直到肮臟的魂魄打入十八層地獄,再不見天日。
謝擇弈背著毫無生氣的殘軀,一路往外殺出。
佛祖正殿前的空地上,張既塵眯著眼睛去看,嚇了一跳:“謝、謝——難道,他也是妖、妖物——”
蕭殊羽捧著裝著血淋淋心臟的錦盒,嗤之以鼻地一笑。
“什麼妖物不妖物,在真龍天子的土地上,百萬生靈皆屬於天子,君讓生則生,君讓死則必死。”
他將錦盒闔上,遞給身旁的張既塵收好。
借著朝著幾步之外的弓箭手伸手,弓箭手會意,恭恭敬敬遞上了自己的弓。
蕭殊羽取箭張弓,朝著準備帶走屍體的謝擇弈射去。
倏——
箭支被處於圍困之中的謝擇弈揮劍撥開。
蕭殊羽微微蹙眉,很快拉弓,又是一箭射出。
這次,他瞄準的是他背上那具妖怪屍體的腦門。
左右支絀的謝擇弈有些躲閃不及,猛地一個旋身,自己用胸口接了一箭。
蕭殊羽眼見他中箭,趕忙戰戰兢兢地勸道:“殿下,殿下不可呀,上回我們殺他不成,已錯失機會,如今再取他性命,恐謝家在緊要關頭反水啊!”
“反水?他謝家早已搭上了這條船,眼下反水,蕭常肅難道還會給他們活路嗎?”
蕭殊羽雖滿含不屑地說著,但想到謝嶙峋屯駐城外的八百赤嶸騎,以及他們多年來的籌謀,還是收了手。
轉瞬的時機,謝擇弈已背著屍體殺出重圍,穿過殿宇石階前,直奔小山樹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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