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隱的腳步頓在原地，仿佛被無形的鎖鏈縛住。
他眼眸中掙紮與痛楚交織，最終化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如果彎彎不想見我，我這樣貿然去打擾，隻會給她平添煩惱，讓她為難。”
花寒一怔，沒想到都走到這裡馬上見到彎彎，他會停步。
“皎隱，你要看清楚！彎彎身邊現在已經有了那麼多強大的雄性，每一個都對她死心塌地。感情這種事，有時候就是要爭、要搶的！你若是永遠這樣站在原地不邁出腳步，機會怎麼可能憑空落到你頭上？”
花寒深知這個道理，因為他就是靠自己爭來搶來的位置。
皎隱垂眸，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掩去了眸底深處的複雜情緒。
“我知道……”他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我做不到不顧她的意願去強求，更不想看到她因為我而露出絲毫為難的神色。”
他頓了頓，聲音裡帶上了一份沉重的責任感，“而且我和你不一樣，我還有整個鮫人族群需要守護。海洋並不總是平靜的，危機四伏，其他強大的海獸族群隨時可能襲擾，族人的繁衍本就艱難……我是他們的王，我不能離開這片深海，不能為了我一人的私心，舍棄這些世代依存於我們、與我們生死相隨的族人。”
他肩上的責任，不允許他拋下一切去追逐個人的感情。
花寒沉默了。
他理解皎隱的立場，那是身為王者的桎梏與擔當。
而他沒有這份羈絆。
半晌，他才歎了口氣：“那你是真的想清楚了？我能幫的已經幫了，機會也給你創造了。你要是自己不肯邁出這一步，這輩子……可能就真的再也沒有機會了。等她離開這片海域，你們之間就隔著無法逾越的距離了。”
皎隱抬眸，目光穿過搖曳的海水和水晶窗欞，望向宮殿內那些模糊而歡快的身影，耳邊似乎還能聽到她隱約的說笑聲。
心口那片酸澀的痛楚如同海草般蔓延纏繞，幾乎讓他窒息。
他艱難地吐出一個字：“嗯。”
就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宮殿那扇由巨大珍珠貝裝飾的大門緩緩開啟。
皎月親昵地挽著白彎彎的手臂走了出來，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哥！你也在這裡呀？是來看彎彎姐的嗎？”
皎月看到兄長，立刻開心地打招呼，同時暗地裡拚命朝他使眼色。
皎隱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白彎彎身上。
白彎彎也看到了他，唇角禮貌地向上彎起，露出一個無可挑剔卻帶著明顯距離感的笑容。
客氣的態度，像一根細小的冰針，精準地刺入皎隱的心口，帶來一陣尖銳的微痛。
而皎月那擠眉弄眼的暗示，他似乎完全看不見了。
皎月見狀，急得直跺腳！
她趕緊找補道：“哥，彎彎姐說想看看我們西邊那片最漂亮的七彩珊瑚群，我正打算帶她去玩呢！你們要和我們一塊兒去嗎？”
她努力創造著機會。
白彎彎原本隻是拗不過皎月異常的熱情和軟磨硬泡，才勉強答應陪她出去逛逛，沒想到一出來就撞見皎隱。
如果此刻再一同前往，豈不是會產生更多不必要的牽連和糾葛？
她心下遲疑，正想找個借口婉拒。
她剛微微張口，還沒發出聲音，皎隱卻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目光緊緊鎖著她，搶先一步開口，聲音平穩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你陪彎彎去吧。我忽然想起還有些緊急的事情需要處理，就不打擾你們的興致了。”
說完，他甚至沒有再多看白彎彎一眼，果斷地轉身，迅速離去，背影在蕩漾的海水中顯得有幾分倉促和孤寂。
花寒立刻對白彎彎說：“我去送送他。”說完便快步跟了上去。
皎月氣得在原地又跺了跺腳，她都急死了！
彎彎姐這麼好，身邊還圍繞著那麼多強大又英俊的雄性，哥哥要是再這樣不積極、不主動，怎麼可能贏得心愛雌性的青睞？
“皎月？”白彎彎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思緒。
皎月連忙收斂起臉上的懊惱，重新揚起笑容：“哎！彎彎姐，我哥他……總是忙忙忙。沒關係，我們自己去看吧！那片珊瑚群真的超級漂亮的！”
聽到是她們兩人去，白彎彎這才放下心來，沒有拒絕：“好。”
兩人並肩朝著珊瑚群的方向而去。
路上，白彎彎敏銳地發現皎月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眉宇間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憂慮。
“皎月，你怎麼了？”白彎彎關切地問道。
皎月轉過頭，看著白彎彎溫柔關切的眼神，咬了咬唇，乾脆心一橫，直接說道：“彎彎姐，我哥……我哥他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你！你可能不知道，自從你離開後，他每天都會抽空去深海靠近陸地的交界處徘徊很久。我知道，他是在擔心你，想知道你什麼時候能平安回來……他隻是不善表達，又把族群的責任看得太重了……”
白彎彎輕輕歎了口氣，停下動作，認真地看著皎月：“皎月，我都明白。但是，我很快就要和我的獸夫們離開這裡，回到陸地上去了。我和他……一個是陸地獸人，一個是深海鮫人，我們的生活環境、背負的責任都完全不同，真的不合適。”
皎月急了，一把抓住白彎彎的手：“怎麼就不合適呢？鮫人王又不是非他不可！我們可以再選一個族長！族長這個位置太辛苦太沉重了，我哥他從出生就承載著整個族群的期望和重擔，幾乎沒有一天是為自己而活的。我隻是……我隻是希望他以後能快樂一點，能和他真正喜歡的雌性在一起！”
她目光灼灼地看著白彎彎，帶著一絲孤注一擲的勇氣：“彎彎姐……你就告訴我，拋開所有外在因素，你心裡……到底喜不喜歡我哥？哪怕隻有一點點好感？就算你們最終不能在一起，你也告訴我實話好嗎？”
麵對皎月清澈而執著的目光，白彎彎沉默了片刻。
那個強大、俊美、又眼含憂鬱的身影在她腦中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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