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酒菜擺好後,侍女又給兩人斟滿了酒,鄭芝龍這才揮揮手,打發了她們下去。
“鄭將軍真是大手筆!”王喜拈起象牙筷,夾起一筷子“碧波藏金”——那是用南海鮑魚與嫩筍絲炒製而成,翠綠與金黃相映成趣。
“聽聞將軍海上貿易做得風生水起,已然富可敵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鄭芝龍端起鎏金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輕輕搖晃:“全仰仗聖上洪福,以及公公平日的關照,些許薄禮,不成敬意”。
他說這話時,目光如炬,直直地盯著王喜,似要看穿對方心底的盤算。
王喜收了好處,言語間也少了幾分顧忌:“鄭將軍可知,此番聖上對閩地海防之事頗為關切……”。
鄭芝龍心中一緊,麵上卻依舊帶著從容的笑意:“還望公公多多美言,鄭某定當儘心儘力,不負聖恩”。
說著,他不著痕跡地往王喜杯中斟滿美酒,“這是暹羅進貢的夜光釀,據說飲後能解百憂,公公不妨多飲幾杯”。
王喜仰頭飲儘,忽然壓低聲音:“將軍若真想表忠心,光有這些酒菜可不夠……”。
話音未落,鄭芝龍已從袖中取出一個錦盒,推到王喜麵前:“公公所言極是,這是鄭某特意為公公單獨準備的”。
錦盒打開,裡麵躺著一對羊脂玉扳指,溫潤細膩,觸手生涼,王喜的呼吸陡然急促,伸手拿過扳指,反複摩挲:“鄭將軍果然是明白人”。
鄭芝龍滿麵笑容,不過眼神卻很冷,他對於這些太監的貪婪非常反感,不過世情如此,他也無可奈何。
王喜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羊脂玉扳指,忽然長歎一聲:"鄭將軍有所不知,今上雖坐擁天下,實則如坐針氈呐"。
他忽地起身,枯瘦的影子在燭火下晃成扭曲的怪狀,"北邊韃子叩關,西南土司生亂,江南稅銀又被旱情耽擱......"。
聲音陡然哽咽,"前些日子見陛下鬢角白發又添,連禦膳都隻動了半盞"。
鄭芝龍垂眸轉動酒杯,鎏金酒液在杯壁凝成細流,他何嘗不知這老閹貨在演苦肉計——一個月前剛聽說王喜在揚州私設稅卡,連漕船都要雁過拔毛。
"公公忠君愛國之心,鄭某敬佩",他將酒盞重重一放,"隻是海上風浪無常,倭寇又劫走三艘貨船......"。
"風浪?",王喜突然冷笑,渾濁眼珠閃過陰鷙,"鄭將軍的艦隊連紅毛番都能擊退,怎會被幾個毛賊難住?"。
他突然湊近,"聽說將軍新得了琉球的珊瑚樹,高逾三尺,夜間還能泛出熒光?"。
鄭芝龍後背瞬間繃緊,那珊瑚樹確是琉球國王所贈,本打算獻給朝廷邀功,不想消息竟傳得這般快。
"此物已備好貢品名錄,待下月便啟程進京",他強壓下怒意,"若公公不嫌,末將倒有幾幅織金毯......"。
"織金毯?",王喜拖長尾音,突然撫掌大笑,"鄭將軍果然識大體!"。
他猛地拍上鄭芝龍肩膀,"有這般忠心,咱家定會在聖上麵前美言"。
王喜看鄭芝龍臉色已經很不好看,知道已經敲得差不多,再繼續可能會耽誤正事,畢竟這家夥人多船多,是個海匪出身,還是適可而止的好。
於是,王喜臉色一正,“鄭將軍,咱家這次秘密前來,是奉了陛下旨意,鄭芝龍接旨”。
鄭芝龍撲通一聲雙膝跪地,挺直脊背,雙手交疊於身前,行三跪九叩大禮,青磚硌得膝蓋生疼,他卻紋絲不動,屏息凝神等待旨意宣誦。
王喜居高臨下睨著鄭芝龍,故意慢條斯理地撫過明黃卷軸,享受著對方忐忑不安的目光。
良久,他微微一笑,將密旨徑直遞給了鄭芝龍:“這是陛下的密旨,鄭將軍自己看吧”。
鄭芝龍心頭一震,驚愕地抬眼望向王喜,卻隻撞進對方眼底陰鷙的笑意,他強壓下滿心憤怒,顫抖著手接過密旨。
這個雜碎收了他這麼多東西,還要給他耍這一套!要不是看在他身份上,真想一刀劈了他。
緩緩打開這個所謂的“密旨”,冰涼的觸感讓他猛然清醒——沒有司禮監的鈐印,沒有內閣票擬的朱批,這道密旨來得太過蹊蹺。
“公公,這......”,鄭芝龍攥著密旨的指節發白,剛要開口詢問,卻被王喜不耐煩地打斷。
“陛下信得過你,才繞過那些繁文縟節”,王喜甩了甩衣袖,語氣倨傲,“鄭將軍莫不是覺得,咱家還會假傳聖旨不成?”。
鄭芝龍喉間發緊,咽下到嘴邊的質問,他垂眸盯著手中密旨,朱砂字跡在燭火下泛著詭異的紅,恍若凝固的血。
外間風雨驟起,卷著落葉拍打窗欞,更添幾分肅殺。他深深吸氣,將密旨小心翼翼收起,再次叩首:“臣領旨,必不辜負陛下聖恩!”。
王喜滿意地點點頭,眼中閃過一抹得逞的精光,他整了整衣袍,緩步走向門口,幽幽的聲音在廳中回蕩:“鄭將軍好自為之,咱家等著你的好消息”。
待王喜的腳步聲徹底消失,鄭芝龍緩緩起身,他凝視著緊閉的房門,額角青筋突突跳動——這道密旨,究竟是聖意,還是王喜布下的陷阱?
仔細回憶了一下這個王喜,王喜是王承恩的乾兒子,派到江南來已經有兩年了,主要就是為宮裡斂財。
不過鄭芝龍和王喜卻沒有打過什麼交道,這次攜帶密旨秘密前來,肯定不是他布置的陷阱,那麼這封密旨就是真的了。
但是密旨上說的事情卻讓鄭芝龍非常頭疼,讓他眉頭深深皺起。
鄭芝龍看了一眼桌上沒有怎麼動過的酒菜,微微冷哼了一聲,大踏步的離開了這個房間。
剛剛走出院子,管家就湊了上來,“老爺,這麼快就談好了?”。
鄭芝龍強忍怒氣,回頭看了一下院子,“把從倭國弄來的織金毯送給那個死太監,等他們離開後你派人跟上去”。
管家心裡一驚,他雖然是管家,但是他掌握著一組幾百人的殺手,聽鄭芝龍這話的意思,顯然是不想放過這個王公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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