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拂曉。
沉寂了三日的大夏軍營,在熹微的晨光中驟然蘇醒,化作一頭蓄勢待發的鋼鐵巨獸。
沉重的營門轟然洞開,三萬夏軍精銳如同決堤的洪流,洶湧而出。
鐵蹄踏地,發出沉悶而整齊的雷鳴,震得腳下的大地微微顫抖。
兵戈如林,三萬把鋒刃在初升的朝陽下反射出刺骨的寒光,連成一片令人心悸的雪亮海洋。
旌旗獵獵,遮天蔽日,各軍軍旗在晨風中舒展,仿佛無數雙銳利的眼睛,俯瞰著即將染血的疆場。
大營內隻留下的是一萬匆匆趕來的民兵,他們大多衣衫尚顯雜亂,手中的兵器也遠不如正規軍精良,臉上混雜著緊張、新奇與一絲茫然。
望著那鋼鐵洪流滾滾遠去,感受著腳下尚未平息的震動,一股沉甸甸的責任感壓在了他們肩頭。
這偌大的營盤、堆積如山的糧草輜重,便是他們需要守護的地方,讓他們感到一絲絲壓力。
戰場選在距夏軍大營五裡外的一片開闊地。
吳勝利身披玄甲,胯下神駿的黑色戰馬,如同移動的山嶽,屹立於中軍陣前。
他親率的五千甲種軍,是全軍最鋒利的矛尖,
這其中三千人披掛甲胄,手持戰刀,背上是軍弩,他們沉默如山,殺氣內斂,唯有甲葉在行進中偶爾碰撞,發出冰冷的低鳴。
然後就是夏軍在湖廣地區能夠調動的兩千騎兵,他們擁護在吳勝利身邊,作為衝陣的機動力量。
緊隨其後的是五千預備隊,眼神銳利,隨時準備填補任何缺口。
中軍大陣的核心,赫然是一百輛猙獰的弩炮!粗如兒臂的特製弩箭已裝填完畢,
巨大的絞盤和緊繃的弓弦散發著毀滅的氣息,炮手們眼神專注,隻待一聲令下。
左右兩翼,各一萬精銳步兵方陣,如展開的雙翼,步伐沉穩,隊列森嚴,仿佛移動的鋼鐵堡壘,緩緩向前推進。
吳勝利為了加強兩翼的戰力,還把剩餘的步槍都分去了兩翼,有了這些步槍兩翼的攻擊力將大增。
與此同時,襄陽城方向,巨大的城門也緩緩開啟,苗胙土站在高高的城樓之上,目光複雜地注視著下方湧出的洪流。
他動用了八萬大軍!陳洪範作為主將,親領三萬精銳為中軍,左右兩翼亦各有兩萬人馬。
明軍的規模遠超夏軍,出城時同樣旌旗招展,人頭攢動,鋪滿了城外的原野,聲勢浩大。
然而,細看之下,其隊列的嚴整程度、兵卒的昂揚氣勢、甲胄兵器的統一,與對麵那支沉默推進的夏軍鐵流相比,高下立判。
喧囂嘈雜之聲蓋過了步伐的整齊,龐大的隊伍在行進中略顯鬆散,仿佛一頭臃腫的巨獸。
兩股洪流,如同宿命般,在開闊的平原上緩緩靠近。
距離一裡。
如同有默契般,兩軍幾乎同時停下了前進的步伐。
震天的腳步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連風聲都仿佛被這肅殺之氣凍結。
天地間隻剩下旌旗獵獵的聲響和數萬人粗重的呼吸。
夏軍陣型已成,如同一塊巨大的、棱角分明的玄鐵,深陷大地,巋然不動。甲種軍在前,重盾如牆,長槊如林,寒光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