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兵首領韋永福終於開口,聲如沉鐘:“軍門說得在理。我狼兵五千兒郎願死戰不退”。
他環視眾人,“但若要死戰,軍門須給我們一個交代——糧草何來?軍械何補?傷亡何撫?”。
黃鉞深吸一口氣,知道這是要實際承諾了,“糧草已在路上,五日必到!新造弓弩三千張、刀槍五千柄已運至柳州”。
“十日內分發各營!凡戰死者,每家撫恤白銀十兩,傷者十兩,本將軍親自作保!”。
他走到帳中,目光灼灼:“夏軍三萬人不假,他們在平地上確實厲害,但這裡是廣西!是十萬大山!是爾等世代生息之地!在山林裡,誰勝誰負,尚未可知!”。
各族首領麵麵相覷,低聲商議。
最終岑英奎重重一拍大腿:“罷了!橫豎都是死,不如戰死沙場,也好過跪著亡族滅種!”。
“對!跟他們拚了!”“讓我侗家弓手在山林裡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彝家兒郎不怕死,就怕死得沒價值!”
黃鉞看著群情激昂的眾人,知道軍心可用。他回到案前,舉起令箭:“既然如此,各回本營,整軍備戰!”。
“依原先計劃,狼兵為中軍,彝兵守左翼,苗兵守右翼,侗人弓手埋伏兩山,壯兵斷後策應!讓夏軍看看,什麼叫做真正的山地戰!”。
眾首領轟然應諾,紛紛出帳準備。山風呼嘯,卷起帳簾,可見遠處夏軍營火連綿如星河。
黃鉞獨立帳前,輕聲道:“這場仗,要麼名垂青史,要麼萬劫不複”。
韋永福在他身旁停下腳步,笑了笑:“軍門放心,廣西兒郎——從不知什麼叫投降”。
群山怒吼,萬木皆兵,黃鉞的預言如同戰鼓,擂響了黔桂邊境的血色一月。
這場被後世稱為“十萬山血戰”的戰役,在黎明第一縷曙光刺破霧靄之時,正式拉開了慘烈的序幕。
夏軍的進攻果然如預料般迅猛,周重德的山地師作為先鋒,分成百支小隊呈扇形向密林深處滲透。
士兵們身著輕便皮甲,背負強弩,腰掛陶雷,手持鋒利戰刀,在晨霧與密林間悄無聲息地穿梭。
然而他們甫一深入,便遭遇了侗族弓手的伏擊,毒箭從林間暗處無聲射出,三名夏軍士兵應聲倒地,傷口迅速發黑潰爛。
侗人世代傳承的獵術與毒藥,給了入侵者一記響亮的耳光。
訓練有素的夏軍立即變換陣型,依托樹木掩護展開反擊。
軍用弩機發出沉悶的機括聲,鐵矢破空而去,將一名來不及躲避的侗族青年牢牢釘在樹乾上。
首日交戰,夏軍憑借精良裝備與嚴明紀律,明軍則依靠對地形的熟悉與神出鬼沒的戰術,雙方各有傷亡。
彝兵利用險要地形滾落巨石,苗兵設下無數致命陷阱,一日戰罷,夏軍損失兩百餘人,明軍方麵則付出了更為慘重的代價。
隨後的十餘天裡,戰事陷入殘酷的僵持。周浩率領第四師投入戰場,這些受過專門叢林訓練的士兵展現出驚人戰鬥力。
他們不僅學習土兵戰術,更采取“以彝製彝”之策,招募少數歸順的彝人作為向導。
最慘烈的戰鬥發生在名為“鬼哭坳”的峽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