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顯龍的竣龍集團修建的彆墅區離佘山不遠,來的路上,葉晨的思緒不由得飄到了戴其業去世的前一天,那天下午快下班的時候,他給自己打的電話,當時通過手機三角定位,他爬山的地點就在佘山。
彆墅群的規模倒是不大,總共也就二十來棟都是那種兩層的獨棟彆墅,帶地下室。整體風格走得是古風青瓦白牆,小橋流水,亭台樓閣。據吳顯龍所說,這裡的彆墅已經賣出去了七八成,二人來的路上,時不時的還能看到有的彆墅正在重新裝修。
雖然房子本身就是精裝的,可是有的主人還是對自己的房子有心儀的裝修風格,所以會重新請設計師,大興土木。畢竟幾千甚至是上億都花了,也不在意裝修的這些小錢了。
吳顯龍帶葉晨看的是最靠裡的一棟,院內外栽種了好大一片竹林,有綠植的遮擋,私密性倒是蠻好的,看不出院子裡麵的情形。兩人順著門洞走進去,葉晨發現院子裡的視野竟然格外的開闊,假山蜿蜒,石橋足有十幾米長,池塘裡的魚兒遊得歡快。
至於屋子裡的設施,自然是一應俱全,葉晨四處打量了一眼,然後笑著說道:
“這裡是針不戳,要是老的時候,能有這樣的一個居住環境,也真是愜意了。”
吳顯龍臉上露出了笑容,說實話,他等得就是葉晨的這句話。上次在他的山莊裡聚餐,謝致遠把周琳帶來,這個酷似葉晨前妻的女人,讓吳顯龍隱隱感受到了一絲危機。
說得難聽一點,按照現在時髦的說法,彆看他比葉晨大,名義上是他的大哥,可是他卻不得不跟謝致遠一樣,在葉晨麵前做一隻舔狗,而且是競位上崗的那種,比得就是誰更會舔。
在吳顯龍看來,謝致遠找來的那個周琳,完全就是小心機。事後他找人對那個周琳,進行了細致的調查,發現這就是個寧波這邊開服裝店的小老板,因緣際會的來到了魔都。至於謝致遠口中的那個什麼廣告公司,實質上就是個空殼。所以謝致遠的動機就很好猜了,他這是在玩美人計。
吳顯龍對於謝致遠的小聰明相當不屑,他表現的更為大氣,直接準備了一棟價值上億的彆墅。隻見他笑著對葉晨說道:
“這對於咱們兄弟來說,還是個事兒嗎?你看看這裡的裝修,軟裝全是法蘭西的設計師給弄的,一個西式廚房,這邊就是一個中式的茶室。”
葉晨知道吳顯龍對於茶獨有所好,他打量著茶室,然後笑著說道:
“中式的裝潢,倒請的是法蘭西設計師,蠻有意思的。”
“外來的和尚好念經嘛,國人就吃這一套,這也算是中西融合了。”吳顯龍笑著說道。
葉晨微微頷首,兩人漫步出了內室,走到了院子裡,然後調侃道:
“有道理,就好像醫院的婦產科病人,清一色全是女的,但是厲害的婦產科醫生,大多數都是男人,一樣的道理。”
“哈哈哈,小輝啊,你學壞了。”
葉晨一臉的無辜,畢竟他說的可是實話,要知道在《春風十裡不如你》的世界裡,他本碩博連讀,學的就是婦產科,本身就是一個婦科聖手。這年頭說實話是沒人信的,人們隻相信自己看到的。
吳顯龍招呼葉晨在靠近池塘的藤椅上坐下,然後說道:
“我這套房子啊,是樣板房,隨時可以拎包入住,鑰匙就在這兒,是兄弟就收下。”
葉晨自然是笑著推拒,靠在藤椅上,呼吸著清新的空氣,然後說道:
“大哥,咱們之間還用得著這樣?蕊蕊順利的去到阿美麗,治好了眼疾,我的房子也保住了。而且家裡麵也還有兩套房,就算是蕊蕊將來嫁的丈夫不成器,家裡的房子也足夠住了。”
吳顯龍看著葉晨,一臉誠懇的說道:
“小輝,咱倆之間不能是你總是幫我的忙吧?你說是吧?一個真正的生意人,是懂得知恩圖報的。”
葉晨知道吳顯龍是打算用利益把自己捆綁住,他的那點小心思葉晨也沒去揭破,目光看著池塘的碧水,輕聲道:
“大哥,七月十五的時候,我去墓園給老師祭拜,遇到了我大學最好的兄弟苗徹,他你應該有印象吧?”
吳顯龍回憶了一會兒,然後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朗聲說道:
“記得,有一次蕊蕊生病,你在外地出差,托我幫忙照顧。我在醫院碰到了他,該說不說,你的這個兄弟是真不錯,隻是聽說了,就第一時間往醫院趕。”
葉晨扯起嘴角笑了笑,然後對著吳顯龍說道:
“事後我從外地回來,苗徹跟我好一通不願意,說蕊蕊生病這麼大的事兒,我通知的是你,卻沒告訴他,沒把他當兄弟。我跟他說,你是我誌同道合的工作夥伴,我們有共同的理想。
而吳大哥不同,他跟我一起長大,按照德雲社小黑胖子的說法,我們是可以托妻獻子的交情,百年之後我是要給他送終的。
所以大哥,你用生意人的態度,來衡量咱倆的關係,說實話我是挺難過的。我身邊的朋友已經沒剩下幾個了,大哥你要是再不體諒我,就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了。”
聽相聲的都知道啥叫“托妻獻子”,大概意思就是你把妻子托付給我照顧,我把兒子送給你延續宗脈。據說這個故事最早可以追溯到漢武帝時期的第一執拗諍臣主爵都尉汲黯、首鼠兩端大司農鄭當時和廷尉翟公三位西漢名臣。
“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貧一富,乃知交態。一貴一賤,交情乃見。”就是翟公在起而後落、落而後起的沉浮中得出的人生感悟,“門可羅雀”的成語也由此而來,這件事在《史記·汲鄭列傳》中有記載。
吳顯龍沒有葉晨會說大道理,可是他卻把話說得很實在,隻見他對葉晨說道:
“其實感謝隻是一方麵,咱們倆是什麼關係?我和蕊蕊又是什麼關係?如果咱們今天要是沒這條件也就算了,我買件衣服拎點兒水果你也彆嫌少。
但是咱們現在有這個條件啊,為什麼不能讓自己身邊的人過得好一點呢?這沒什麼錯吧?你是我嫡親的兄弟,蕊蕊在我心中的位置和小飛是一樣的。
我做生意是為了什麼?賺錢是為了什麼?不就是想讓身邊人能過上好日子嗎?你要是再推辭,要麼你就是假惺惺,要麼就是在故意跟我劃清界限!”
葉晨被逗笑了,因為吳顯龍這明顯就是在偷換概念。這棟彆墅雖然是在郊區,可是定位、配置擺在那裡,拿來和衣服或是水果相提並論,這是個天大的笑話。
葉晨思忖了片刻,從兜裡掏出了手機,翻找出一張照片,上麵有一張身份證,葉晨對著吳顯龍說道:
“大哥,你要是真想送彆墅,就轉到他名下吧,彆忘了謝致遠妻子沈婧,可是把她表妹田曉慧安排在了小飛身邊。釣魚不都講究一個養窩子嘛,我相信這個餌下去,謝致遠會喜歡的,畢竟他惦記抓你我的把柄不是一天兩天了。”